竹楼内的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雨前的闷雷。凌九霄盘膝坐在竹榻上,强行运转九阳真气压制体内翻腾的冰火之力,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浸透了衣背。白芷薇抱着小声抽噎的辰儿,坐在离他几步远的窗边,望着窗外迷离的夜色,背影单薄而落寞。方才的争吵虽已平息,但那根刺却依旧扎在彼此心里,谁也不知该如何先开口。
楚逍遥的魂体在两人之间焦躁地飘来飘去,颜色都比平时淡了几分:“这叫什么事儿啊!大敌当前,自个儿家里先起了火!徒儿,不是老子说你,哄媳妇儿是天字第一号要紧事!你这闷葫芦性子得改改!还有徒媳妇儿,那赌坊丫头片子明显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别往心里去啊!”
然而他的劝解收效甚微。凌九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剧痛与烦躁交织,让他难以组织语言。白芷薇则是心中委屈与担忧混杂,觉得丈夫并不真正理解自己的不安,又气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在他最难受的时候添乱。
小辰儿看看爹爹痛苦的样子,又看看娘亲伤心的背影,小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好好的爹娘突然就都不开心了。他挣脱母亲的怀抱,迈着小短腿跑到凌九霄面前,小手轻轻拉了拉父亲的衣角,奶声奶气地问:“爹…你疼吗?辰儿给你吹吹…”
然后又跑到白芷薇身边,抱着她的腿,仰起小脸:“娘亲不哭…辰儿乖乖…”
孩子的纯真与担忧像一把温柔的刀,刺痛了这对父母的心。凌九霄睁开眼,看着儿子,眼中满是愧疚。白芷薇蹲下身,将辰儿紧紧搂在怀里,眼泪无声地滑落。
楚逍遥看得直拍大腿(魂体拍空了):“哎哟!老子这暴脾气!看得急死个人!算了算了,老子不管了!让你们自个儿别扭去!” 他气得魂体一扭,钻回自己的小房间(一个特制的养魂玉盒)生闷气去了。
夜深人静,只有窗外不知名的虫豸在低鸣。
白芷薇将哭累睡着的辰儿重新放回床上,盖好被子。她站在床边,看着凌九霄依旧在艰难调息的背影,咬了咬唇,最终还是没有走过去,只是默默地将一瓶新调制的安神丹药放在他身边的矮几上,然后轻声走了出去,想去外面透透气,理清纷乱的思绪。
她并不知道,她刚离开不久,本该睡着的辰儿就睁开了眼睛。小龙崽听力敏锐,早就被爹娘的争吵和爹爹痛苦的闷哼惊醒了。他看着娘亲孤单离开的背影,又看看爹爹难受的样子,小小的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他要去找娘亲!要把娘亲找回来!爹爹需要娘亲!他也要娘亲!
辰儿蹑手蹑脚地爬下床,看了一眼仍在闭目调息、眉头紧锁的爹爹,小心翼翼地溜出了竹楼。
苗疆的夜晚并不黑暗,各种发光的植物和蛊虫将寨子点缀得如同梦幻仙境,但对一个陌生的孩子来说,却充满了未知与危险。
辰儿凭着记忆朝着娘亲离开的方向走去,小短腿努力地迈过门槛和台阶。寨子里静悄悄的,偶尔有巡逻的苗疆战士走过,辰儿就赶紧躲到巨大的花丛或者房屋的阴影里。
“娘亲…你在哪里…” 他小声地呼唤着,声音带着哭腔。
楚逍遥在玉盒里生了一会儿闷气,还是不放心,又飘了出来,想看看那对别扭夫妻和好了没。结果一出来,就发现辰儿不见了!凌九霄还在调息,白芷薇也不在!
“坏了!” 楚逍遥的魂体吓得一激灵,“那小兔崽子跑哪儿去了?这寨子人生地不熟的,到处都是虫子蛊的,别给哪只蛊当点心了!”
他急忙飘出竹楼,四处张望,很快就在不远处的一个十字路口看到了正茫然无措、快要哭出来的辰儿。
“小祖宗诶!你怎么跑出来了!” 楚逍遥的魂体赶紧飘过去。
“楚师祖!” 辰儿看到熟悉的魂体,像是看到了救星,带着哭音道,“我要找娘亲!爹爹难受,娘亲也伤心…我要找娘亲回来!”
楚逍遥一听,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有点儿酸溜溜的:“你这小家伙,倒是个孝顺娃…比你那爹强!行了行了,别哭了,师祖带你去找!”
于是,一魂体一幼崽,开始了在苗疆寨子里的“寻母之旅”。
楚逍遥仗着魂体优势,穿墙过户,四处探查,很快就发现了白芷薇的踪迹——她并没有走远,只是坐在寨子边缘一处僻静的光苔悬崖边,抱着膝盖,望着云海下的星空发呆,身影显得格外孤单。
“找到了!在那边!” 楚逍遥回来报信。
辰儿眼睛一亮,立刻迈开小短腿朝着那个方向跑去。楚逍遥赶紧跟上:“慢点慢点!别摔着!”
眼看快要接近悬崖,穿过一片茂密的、散发着浓郁甜香的紫色花海时,异变陡生!
辰儿只顾着往前跑,没注意脚下,不小心踢到了一株半埋在地里、毫不起眼的灰色小蘑菇。
那蘑菇被踢中的瞬间,“噗”地一声喷出一大股五彩斑斓的孢子烟雾,瞬间将辰儿和飘在上方的楚逍遥笼罩在内!
“阿嚏!阿嚏!” 辰儿被呛得连打几个喷嚏。
楚逍遥的魂体接触到那孢子,顿时感觉像是被泼了一身粘稠的糖浆,魂体变得沉重迟钝,颜色都染上了五彩斑斓的怪异色泽,还散发出一股甜腻腻的味道。
“卧槽!什么鬼东西?!” 楚逍遥大惊失色,试图甩掉那些孢子,却发现它们像是有生命般粘附在魂体上,甚至开始慢慢侵蚀他的魂力!
更糟糕的是,这边的动静惊动了花海深处!
沙沙沙——!
只见数条水桶粗细、布满艳丽花纹的巨型藤蔓如同苏醒的蟒蛇,从花海中猛地立起,顶端裂开,露出满是粘液和尖牙的吸盘口器,朝着散发出能量波动(辰儿的龙族气息和楚逍遥的魂力)的他们猛地扑来!
“妈呀!食人花成精了!” 楚逍遥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魂力消耗,猛地喷出一口本命魂火(颜色都被孢子染成了彩虹色),暂时逼退了最先冲来的几条藤蔓,拉起辰儿的小手(魂体勉强能接触实物)扭头就跑!
“师祖!怕怕!” 辰儿吓得小脸发白,龙族本能被激发,小腿跑得飞快。
“快跑!往你娘那儿跑!” 楚逍遥一边鬼哭狼嚎地喊着,一边不断向后喷出彩虹色的魂火阻挡追击。那场面,既惊险又带着几分滑稽。
他们的尖叫和打斗声终于惊动了悬崖边的白芷薇。她愕然回头,就看到儿子和那个彩虹色的、散发着甜腻怪味的楚逍遥魂体,正被几条狰狞的巨型藤蔓追得屁滚尿流,朝着她的方向狂奔而来!
“辰儿!师父!” 白芷薇大惊失色,瞬间将所有情绪抛诸脑后,医者的本能让她立刻冷静下来。她迅速从腰间药囊掏出几枚克制植物的药丸,用力砸向那些藤蔓!
药丸炸开,散发出刺鼻的气味,藤蔓动作一滞,似乎有些厌恶。
趁此机会,楚逍遥和辰儿终于连滚带爬地冲到了白芷薇身边。
“娘亲!” 辰儿一头扎进白芷薇怀里,哇哇大哭。
“哎哟喂…老子的魂儿都快被吸干了…” 楚逍遥的魂体瘫在地上(虽然没实体),颜色黯淡,彩虹色也淡了许多,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徒媳妇儿…你再晚点出手,就只能给老子收尸了…哦不对,老子没尸体…”
白芷薇紧紧抱着儿子,检查他没事,又看向狼狈不堪的楚逍遥,又是后怕又是好笑:“师父,您…您这是怎么了?” 那彩虹色的魂体和甜腻的味道实在有些辣眼睛。
楚逍遥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别提了…阴沟里翻船…让个小蘑菇给暗算了…”
经此一闹,白芷薇心中的郁结早已被惊吓和担忧取代。她看着怀里哭得打嗝的儿子,又想起竹楼里独自忍受痛苦的丈夫,心中涌起无限的愧疚与责任感。
她抱起辰儿,对楚逍遥道:“师父,我们快回去吧。九霄还需要人照顾。”
楚逍遥看着终于不再钻牛角尖的徒媳妇儿,嘿嘿一笑(虽然魂体笑起来很诡异):“这就对了嘛!夫妻哪有隔夜仇!走,回去看看那臭小子!”
当白芷薇抱着辰儿,身后跟着一个彩虹色残血魂体回到竹楼时,凌九霄刚好勉强压住伤势,看到妻儿和师父这副模样,也是吓了一跳。
听完楚逍遥添油加醋、突出自己英勇救娃的叙述后,凌九霄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连忙将白芷薇和辰儿搂进怀里。
“对不起,薇薇,是我不好。”凌九霄低声道。
“不,是我太任性了。”白芷薇靠在他怀里,轻轻摇头。
辰儿看着爹娘和好,开心地笑了。
楚逍遥在一旁哼哼:“老子功劳最大…得加餐…要十顿火锅…”
一场家庭风波,最终以一场惊险又滑稽的意外而告终。然而,他们并不知道,那粘附在楚逍遥魂体上的奇异孢子,正悄然发生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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