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碑塔的虚影在虚空中震颤三下，突然\"轰\"地砸进现实。
苏寒怀里的姬九黎猛地攥紧他的衣襟，指尖几乎要掐进他血肉里——塔内原本空荡的石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悬浮的青铜棋盘，足有千丈方圆。
黑白棋子像被无形之手拨弄的星辰，在棋格间浮浮沉沉，每一枚都流转着混沌与秩序交织的光。
\"这是......\"林无涯的剑鞘重重磕在地面，他的瞳孔缩成针尖，\"鸿蒙系统的混沌法则，混着天命玉牒的秩序纹路。\"他伸手去碰最近的一枚黑子，指尖刚触及就像被火烫到般缩回，\"不是战斗，是规则之争。\"
苏寒能感觉到破劫剑胚在腰间发烫，那是系统在共鸣。
他望着棋盘中央翻涌的黑雾——方才在塔顶瞥见的视线，此刻正从黑雾里漫出来，像无数根冰针刺着他后颈。\"这局棋，是鸿蒙和天命设的局。\"他低头对上姬九黎苍白的脸，她额角的血珠还未干涸，却依然扬着下巴，\"我们是执子人，也是棋子。\"
第一枚黑子突然从棋盘中飞出，悬在苏寒眉心三寸处。
他伸手接住，掌心传来灼痛，黑子表面浮现血字：【混沌之誓：落子需以记忆为祭】。
记忆？
苏寒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上一世他斩碎鸿蒙时，最后消散的记忆是母亲的脸——她跪在沧澜宗山门外，用染血的手摸他冻得通红的脸，说\"寒儿再忍忍，等娘凑够杂役弟子的米粮......\"
\"选黑子。\"他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剑刃。
林无涯刚要说话，被他用眼色止住。
苏寒闭了闭眼，那些关于母亲的画面在识海里翻涌：破漏的草屋里飘着野菜粥的香，她补了又补的粗布裙角沾着泥，临终前强撑着笑，说\"寒儿要好好活着\"。
当他主动剥离这段记忆时，识海像被撕开道口子。
剧痛让他膝盖一弯，几乎要栽倒。
姬九黎立刻环住他脖颈，温热的血顺着她嘴角滴在他手背：\"痛就咬我。\"她的声音带着喘息，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我替你疼。\"
黑子\"叮\"地落在棋盘右下角。
黑雾中传来闷哼，像是有人被打了一拳。
\"该我了。\"姬九黎突然挣开他怀抱。
她指尖弹出一道青色流光，那是封印心窍的法诀。
苏寒瞳孔骤缩——九窍玲珑心是她的道基，封印一窍等于自废三成修为！
\"秩序之誓：落子需以道基为祭。\"白子在她掌心凝成，映得她眼尾发红，\"你用混沌破局，我用秩序守势。\"她抬手一抛，白子精准落在黑子对角，\"若不能并肩作战，要这力量何用？\"
棋盘猛地震颤。
黑白二气在棋面交织成漩涡，原本散漫的棋子突然有了生气，如两军对垒般向中央推进。
苏寒看见黑雾里伸出无数透明的手，正试图拨动白子——是天道在干扰。
\"林兄，护好她。\"苏寒咬破舌尖，血腥味冲得他头脑发晕。
破劫剑胚突然出鞘，悬浮在他身侧嗡鸣，剑身的\"噬主预警\"纹路亮得刺眼。
他知道这是系统在催促——命运置换的机会，该用了。
\"命运置换·启动。\"他对着虚空低喝。
识海里响起机械音：【检测到可转移代价：记忆损耗】。
黑雾中传来尖啸，苏寒看见那些试图拨动白子的手突然蜷缩，像被火烤的蚯蚓。
他趁机连落三子，黑子如利箭穿透黑雾，在棋盘中央形成\"品\"字——这是荒古棋谱里的\"囚龙势\"，专锁生机。
\"好手段。\"姬九黎突然笑了，她的一窍心窍正在缓缓解封，显然天道的干扰被抵消了。
她指尖点在棋盘边缘，白子如莲花绽放，将黑子的攻势稳稳接住，\"但还不够。\"
黑雾突然翻涌成巨口，最后一枚白子从其中被抛射而出，\"轰\"地砸在棋盘正中央。
苏寒的识海传来刺痛——那是天命玉牒在警告。
他望着仅剩的一枚黑子，喉结动了动：\"小九，若我赢了......\"他不敢说\"结局\"两个字，怕一说出口就会碎在风里，\"你能接受吗？\"
姬九黎伸手按住他手背。
她的手很凉，却带着他熟悉的温度——那是他们共生枷锁里，命盘交缠的热度。\"上一世你为证道斩我，\"她仰起脸，眼尾的泪痣像颗血珠，\"这一世，我陪你重刻命盘。\"
苏寒的手指扣紧黑子。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能听见破劫剑胚在喊杀，能听见姬九黎的命盘在他识海里叮咚作响。
当他将黑子掷出的刹那，整个棋盘突然爆成星屑。
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直到那道提示在识海响起：\"命运置换·已触发最终效果——请做出你的选择。\"
苏寒望着怀里的姬九黎。
她的睫毛上沾着星屑，正歪头看他，像在看什么珍贵的东西。
远处传来林无涯的低喝，说塔外有异动。
但此刻他听不清了，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识海里那两个字——选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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