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纹的灼痛从心口漫开时，苏寒正垂眼望着怀里的人。
姬九黎后颈那道金色纹路随着呼吸明灭，与他心口的印记同频跳动，连灵脉里翻涌的灵气都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牵着，他运起三分力，她体内便跟着荡起三分涟漪。
\"这是你前世最后的手段。\"林无涯的声音突然从身侧传来。
苏寒抬头，见剑灵正盯着两人交叠的命纹，指尖虚点在半空，像是在推演什么轨迹，\"共命封印——将两人生死、灵识、因果彻底捆绑。
除非一方彻底消亡，否则......\"他喉结动了动，\"无法解除。\"
姬九黎的手指在苏寒心口轻轻一蜷。
她的掌心还沾着方才九窍碎裂时的血，此刻却像一片烧红的铁，烫得苏寒灵海发颤。\"所以现在我疼，你也疼。\"她仰起脸，眼尾还挂着未干的泪，声音却比以往更清冽，\"我若死，你便活不成；你若亡，我......\"
\"便随我一起。\"苏寒截住她的话，指腹抹掉她眼角的泪。
他能清晰感知到她灵脉里那道裂痕——方才九窍碎裂时留下的，像根细针扎在她心脉上，每跳一次都要渗出血来。
他试着运转灵气去补，却见她眉峰微蹙，自己体内竟也泛起同样的刺痛。
\"试试九窍的力量。\"林无涯突然说，\"天玄女帝的九窍玲珑心，或许能......\"
话音未落，姬九黎已闭上眼。
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指尖按在眉心，九道微光从她周身亮起——那是九窍玲珑心的本命灵光。
可下一刻，她猛地睁开眼，瞳孔里翻涌着苏寒从未见过的慌乱：\"阿寒，我的......每一窍都连着你的记忆。\"
苏寒心头一跳。
他试着用荒古天命纹去探，果然在灵识深处触到一串光珠，每颗光珠里都映着他的片段：十岁在杂役房劈柴，十五岁被外门弟子打断腿，二十岁在寒潭底捡到破劫剑胚......而姬九黎的九窍，正像九把钥匙，每转动一次，就有一颗光珠跟着震颤。
\"我若想剥离某段记忆......\"她的声音发颤，\"你就会失去对应的能力。\"她指尖虚点向第三窍，那光珠里映着苏寒第一次用破劫剑胚斩妖的画面，\"比如这窍若断，你的剑势就会......\"
\"九黎。\"苏寒握住她冰凉的手，\"我们不是敌人。\"他望着她眼底翻涌的灰雾残痕——那是恶魄未消的余韵，\"所以不必分开。\"
话音刚落，破劫剑胚突然发出嗡鸣。
苏寒手腕一震，那柄半尺长的剑胚\"噌\"地窜起三寸，剑身浮现出半透明的光幕，密密麻麻的弹幕如流萤般掠过：\"强行自断经脉！引爆剑胚同归于尽！快用记忆置换！\"
\"系统升级了。\"林无涯眯眼盯着光幕，指尖快速划过弹幕，\"兵解直播......这些是天道外的观众？\"他突然顿住，指尖点在一条泛着金光的弹幕上，\"这个——记忆置换：用一段无关记忆，替换关键封印节点。\"
苏寒的呼吸一滞。
他知道所谓\"无关记忆\"意味着什么——那必须是他最珍视却又不影响当下战力的东西。
他望着姬九黎心口那道正在渗出黑血的命纹（那是恶魄残留的诅咒），喉结动了动：\"我有段关于母亲的记忆。\"
姬九黎的手猛地收紧：\"阿寒......\"
\"她在我三岁时就死了。\"苏寒轻声说，掌心泛起一团白光，那是用灵识凝住的记忆碎片，\"这段记忆......除了疼，没别的用。\"他将光团按在两人交叠的命纹上，\"换她体内的封印核心。\"
白光涌入的瞬间，命纹回廊突然剧烈震动。
苏寒眼前闪过刺目的金光，再睁眼时，竟看见另一个自己站在对面——那人身着玄色道袍，眉峰比他更冷，眼底翻涌着鸿蒙初开时的混沌：\"你想用这段软弱来换力量？\"他嗤笑，\"你永远成不了真正的我。\"
\"真正的我？\"苏寒握紧破劫剑胚，剑胚在他掌心发烫，\"真正的我，不会让重要的人受伤。\"他反手将记忆光团砸向那道虚影，\"更不会眼睁睁看着她疼。\"
虚影被光团击中，发出刺耳的尖啸。
可就在这时，姬九黎突然闷哼一声，她心口的命纹黑血翻涌得更急，连带着苏寒体内的灵脉都开始龟裂。
林无涯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不及了！
这封印的核心......\"他猛地拔剑，剑胚上的光幕突然暴涨，\"我来！\"
寒光闪过，林无涯的手掌按在苏寒和姬九黎交叠的命纹上。
苏寒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涌进自己体内——那是林无涯的灵识，带着他熟悉的雪松气息。\"共命封印......转移。\"林无涯的声音开始模糊，他的身体像春雪般融化，\"你们还有要斩的天道，要破的阴谋......而我......\"他望着苏寒，嘴角扬起熟悉的笑，\"已经完成了作为你左臂的意义。\"
\"林叔！\"苏寒想抓住他，却只触到一片虚无。
林无涯的身影彻底消散前，一缕金色命纹飘进破劫剑胚，剑身泛起微光，像是在无声呜咽。
姬九黎突然抓住苏寒的手腕。
她心口的命纹不再渗血，反而泛起柔和的金光，可那光里带着某种陌生的韵律，像是有什么沉睡的东西正在苏醒。
\"他......\"她声音发哑。
\"他只是换了种方式陪着我们。\"苏寒握紧剑胚，能感觉到剑胚里那缕命纹的温度——和林无涯生前一样温暖。
就在这时，破劫剑胚突然剧烈震动。
苏寒掌心一痛，剑胚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
他和姬九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
\"看来......\"苏寒将剑胚收入怀中，\"我们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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