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门缝隙漏进的风掀起苏寒额前碎发，他拽着借阅书生的手腕刚要冲进去，身侧却传来一道发颤的男声：“那是《虚空录》！”
三人脚步同时顿住。
借阅书生不知何时挣开了苏寒的手，青衫下摆被风掀得猎猎作响，他盯着苏寒掌心那本虚无的古籍，喉结上下滚动，像是被什么卡住了喉咙：“传、传说中记载‘知识之外’的禁忌之书……据说里面藏着图书馆的起源真相……你竟能看到它？”
苏寒瞳孔微缩。
他分明记得方才触碰这本书时，只当是普通残卷，可此刻再看封皮，“虚空”二字竟泛起幽蓝微光，像活物般在纸页上游走。
他反手将书翻到内页——空白，完全的空白，唯有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缠绕指尖，凉得刺骨。
“试试注灵气。”姬九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御星辰的剑柄在她掌心压出红痕，“这书能被你感应，必与圣体有关。”
苏寒咬了咬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指尖按在空白页上，一缕荒古圣体特有的混沌气注入。
下一刻，书页突然剧烈震颤，他掌心传来灼烧般的痛意，整座偏殿的空气都跟着扭曲起来。
原本悬浮在梁柱间的古籍“哗啦啦”坠地，金漆封面撞在青砖上迸出火星；供桌上的青铜灯台剧烈摇晃，灯油泼在《春秋志》残卷上，腾起一缕焦黑的烟。
“不好！”藏书使者的尖叫穿透殿门，“他激活了虚空共鸣！封锁偏殿——”
话音未落，殿门“轰”地被撞开。
书卫统领身披的古铜战甲泛着冷光，手中多了一方四寸见方的玉印，表面密密麻麻刻着蝌蚪文，每道纹路都在渗出金色流光：“《千书印》镇法！”
玉印悬浮在半空，金色流光如蛛网蔓延，苏寒立刻察觉到灵气运转受阻——这法宝竟在压制一切具象化功法！
他扫了眼被禁锢的破劫剑胚，又瞥见姬九黎眉峰微蹙，显然也受到影响。
“书生，退到柱子后面。”苏寒反手将借阅书生推到身后，目光锁定那方玉印。
他注意到玉印底部连着三根细如发丝的金线，分别缠在书卫统领左右手和腰间玉佩上——这是法宝的控制中枢。
“接着！”他突然将《虚空录》抛向空中。
那本书在半空中展开，空白书页翻卷如浪，方才缠绕指尖的凉息化作无形波纹，撞在《千书印》的光网上。
金网顿时出现裂痕，书卫统领的脸色一白，金线在他掌心勒出血痕——显然这法宝需要以神识维持。
“好机会！”姬九黎低喝，指尖在御星辰剑柄上一弹。
十二道星芒从剑脊迸发，如银针刺向书卫统领的面门。
那统领慌忙偏头，金线控制稍松，金网裂痕瞬间扩大。
苏寒趁机掠起，破劫剑胚在灵气压制下虽不如往常锋利，却仍带着噬兵后的森然寒意。
他屈指弹剑，剑身嗡鸣震颤，精准斩向左侧金线——“叮”的一声，金线应声而断。
书卫统领闷哼，玉印光芒骤暗。
苏寒乘胜追击，第二剑斩向右侧金线，第三剑直取腰间玉佩。
玉佩碎裂的刹那，《千书印》“砰”地坠地，金网彻底溃散。
“退！”书卫统领捂着流血的手掌嘶吼，身后书卫们举着文字长枪就要冲上来。
姬九黎旋身挥剑，星辰之力在地面划出半圆光痕，将众人逼退三步。
苏寒趁机接住下落的《虚空录》，指尖刚触到书脊，一行模糊文字突然浮现在空白页上：“欲窥天道，必先破识。”他瞳孔骤缩，这行字的笔锋竟与他前世刻在剑冢石壁上的“破天道”三字有七分相似！
“轰——”
一声闷响从图书馆中央传来。
三人同时转头，透过偏殿破损的窗棂，只见最高处的白玉塔正剧烈震颤，塔尖裂开一道缝隙，涌出紫色光柱直冲天际，将整座图书馆映得如浸在紫墨中。
“虚空核心被触动了！”藏书使者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她踉跄着冲向塔基方向，发簪掉落也浑然不觉，“封锁所有通道！绝不能让外人接近核心区——”
苏寒望着手中发烫的《虚空录》，书页上的字迹已消失不见，但那缕凉息却更浓烈了，像根细针在他识海深处轻轻挑动。
他能感觉到，这书与那座震颤的白玉塔之间，正通过某种无形的联系共鸣着。
“走。”姬九黎扯了扯他的衣袖，目光扫过逐渐逼近的书卫们，“他们的注意力被核心区吸引，现在是突围的机会。”
苏寒点头，转身要拽借阅书生，却发现那书生正仰头望着紫色光柱，青衫下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眼眶泛红。
他嘴唇开合，像是在无声念诵什么，直到苏寒轻唤“书生”，才猛然回神，慌乱抹了把眼角：“对、对不住，我……我好像想起些旧事。”
苏寒没多问，拽着他冲向暗门。
背后传来书卫们的喊杀声，还有藏书使者“追”的厉喝，但此刻最震耳欲聋的，是那座白玉塔持续不断的轰鸣——仿佛被封印千年的巨兽，正缓缓睁开眼睛。
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暗门后，紫色光柱却愈发耀眼，将整座图书馆照得透亮。
书页翻飞声、法宝震颤声、修士惊呼声混作一团，像极了某种古老仪式的前奏。
而那本《虚空录》，正静静躺在苏寒怀中，书页间隐约流转的光芒，与塔尖的紫光遥相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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