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的螺丝松动未被修复，陈御风的手指在主控台边缘停顿半秒，随即按下物理隔离协议。屏幕闪烁三次后转入单机模式，所有外部端口状态变为红色锁定。他调出温度记录仪的波形图，残余热流曲线在凌晨三点十七分出现过一次微弱震荡，持续时间不足两秒，但频率与昨日断电前的脉冲完全一致。
周子豪推门进来时正听见系统提示音：“离线验证通过，无内置定时破坏装置。”
他没说话，只是把起球的毛衣袖口往上卷了卷，露出手腕上沾着碳粉的皮肤。操作台上那批新到的稀土原料静静躺着，密封袋标签清晰，生产编号与采购清单匹配。
“准备好了？”陈御风问。
“七十二小时。”周子豪将光谱仪放在台面，“这次我亲自守炉。”
陈御风点头，插入加密存储盘，启动重熔程序。主控屏显示升温梯度+15c\/min，保温时间47分钟，冷却速率阶梯式缓降。参数确认无误，熔炉外壳开始泛出暗红。
就在温度攀升至1650c的瞬间，主监控屏幕突然跳动，雪花噪点迅速蔓延，备用显示器同步失效。周子豪猛地抬头看向陈御风，后者已抓起航模社特制的电磁干扰枪，枪口对准顶部通风区。
频段锁定完成。
他扣下扳机。
一道低频脉冲扫过天花板，墙角涂料受激反应，荧光显影——通风口边缘浮现出三枚指纹，轮廓清晰。系统比对启动，数据库调取前年间谍档案中的生物特征样本，三秒后弹出结果：**左手掌纹匹配度98.7%，目标身份：赵天翔**。
“是他。”陈御风收枪，目光扫向配电箱。绿灯熄灭，但内部继电器仍有轻微震动，像是远程指令残留的余波。
周子豪已打开坩埚盖，用镊子夹取微量原料送入便携式光谱仪。检测进度条走到83%时，警报声骤响。
“镁含量超标47倍。”他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金属撕裂般的硬度，“这不是航空级稀土，是工业废料掺杂后的产物。”
话音未落，熔炉内压力骤升。
炉腔发出沉闷轰鸣，热膨胀系数突破安全阈值，喷口猛然喷出橙白火焰，气浪掀翻操作台。笔记本、数据线、校准工具被掀飞，火舌舔舐上方电缆桥架，绝缘层焦化冒烟。
周子豪扑向控制面板，手动触发泄压阀。陈御风同时切断非必要电路，启动应急冷却程序。主风机重启延迟两秒，熔炉外壳温度仍在上升。
“原始储存柜！”陈御风喊。
周子豪转身冲向原料区。电子锁状态显示“已开启”，时间戳为凌晨三点十七分。他调取离线备份录像，画面中一道身影利用配电箱断电间隙潜入，动作熟练，避开红外感应盲区。那人戴手套，面部遮挡，但在开锁时习惯性用左手旋钮——左撇子。
视频回放定格在那人转身离开的一瞬。
陈御风站在监控终端前，手指划过屏幕，放大其右手小指动作。虽然戴着伪装手套，但关节弯曲角度暴露了长期书写习惯：钢笔握持位置偏左，与赵天翔真实身份的生理特征吻合。
“不是巧合。”他说。
周子豪从储存柜底层抽出一个未拆封的密封袋，对比编号后脸色骤变：“真正的原料还在里面，外面这批是替换品。”
陈御风将新一批催化剂倒入专用容器，标签注明“签到所得：高纯度镧系提纯剂”。
“你有七十二小时。”他说，“我要让这炉合金，把掺进去的镁蒸发成灰。”
周子豪接过容器，走向熔炉侧口。他脱下毛衣，只穿一件沾满碳粉的t恤，袖口卷至肩部，露出手臂上因高温测试留下的浅色灼痕。操作台重新供电，主控屏恢复运行，倒计时启动：**71:59:43**。
陈御风插入另一块加密盘，设定自动上传协议。一旦倒计时归零，所有过程数据将直接发送至军方预审通道，无法拦截。
“他们还会来。”周子豪说。
“我知道。”
“那就让他们看清楚——”周子豪将催化剂缓缓注入进料口，“我们怎么把毒药炼成刀。”
熔炉温度再次攀升。
主风机运转稳定，冷却泵恢复正常，炉体共振频率回落至安全区间。陈御风检查最后一道防火墙日志，发现十分钟前曾有一次短促的数据包尝试接入，来源伪装成实验室内部设备Ip，但校验码错误。
他标记该地址，加入追踪队列。
窗外天色渐亮，晨光斜照进实验区，在地面投出金属支架的影线。周子豪守在主控台前，双眼紧盯晶界重组曲线，手指不断微调参数。
陈御风走到通风口下方，用紫外线灯扫描指纹残留区域。荧光反应显示，除了赵天翔的掌纹，边缘还有一圈极细的环状压痕——某种微型装置曾固定在此处，可能是信号转发器或遥控引爆模块。
他拆下通风格栅，取出一枚嵌入式微型芯片，封装完好，表面无标识。放入检测仪后，设备读取到一段加密协议头，特征与叶婉晴惯用的通信格式高度相似。
“双线渗透。”他低声说。
此时主控屏弹出警告：**原料相变阶段异常，局部结晶速率偏离模型预测值±12%**。
周子豪立即切换手动干预模式，调出微观结构模拟图。图像显示晶格排列中存在不规则团簇，疑似镁元素聚集形成低熔点共晶相。
“升温速率再加0.3c。”他说，“我要逼它提前析出。”
陈御风输入指令。
熔炉内部温度曲线陡然上扬，炉壁发出低频嗡鸣。监控数据显示压力波动加剧，但未触及红线。五分钟后，结晶速率回归正常区间，团簇消失。
“成了？”周子豪盯着屏幕。
“暂时压制。”陈御风看着冷却阶段预演图，“真正考验在降温。”
他调出倒计时面板，右下角新增一条隐藏提示：**签到任务刷新：北疆废弃机场坐标，可解锁“耐高温镁合金分离技术”**。
还没来得及回应，主控台通讯模块突然震动。一条匿名信息弹出：
＞ “你们修不好这炉子。”
陈御风没有删除，而是反向追踪信号源。路径经过三层跳转，最终指向城郊某物流中转站的公共wi-Fi节点。
他记下Ip地址，同步给私有数据库。
周子豪已经重新投入监测工作，耳机里传来他低声念出的参数：“……晶界迁移速度0.87微米\/秒，氧含量稳定在12ppm以下……”
陈御风望向原料运输记录表。昨夜入库的稀土批次，承运公司名为“远航特种材料”，车牌号尾数5673。他将信息录入追踪系统，标记为可疑目标。
熔炉进入保温阶段。
主风机平稳运行，冷却水循环正常，晶界重构进度条缓慢推进。周子豪靠在椅背上，闭眼听着熔炉内部的金属收缩声，像在辨识一首只有他能听懂的曲调。
陈御风站在窗边，看着远处厂区入口。一辆白色厢式货车正驶入安检通道，车身无标识，但车尾排气管附近有细微刮痕，与运输车常见磨损位置不符。
他放大监控画面。
车牌被泥污部分遮盖，但尾数隐约可见——**56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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