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除开始。”
冰冷的合成音在巨大仓库中回荡，如同死神的宣告。那规律的齿轮转动声瞬间变得急促，隐藏在黑暗中的防御系统被激活。
嗤嗤嗤！
数道炽白色的能量光束毫无征兆地从仓库顶部的阴影中射出，精准、狠辣，直取站在最前方的影渊、陈默和周正明！光束所过之处，空气都被电离出刺鼻的焦糊味。
“散开！”陈默低吼一声，猛地将身旁的小刘博士推向一旁堆积的物资箱后，同时手中的源铁徽章金光暴涨，瞬间展开一面凝实的护盾。
周正明反应同样迅捷，工兵铲断柄横挡身前，残存的金色本源毫无保留地灌注其中，形成一道厚实的光墙。
影渊却没有闪避。在那冰冷合成音响起的瞬间，他左眼中的疲惫和虚弱就被一种更加深沉的、被冒犯般的冰冷怒意所取代。面对袭来的能量光束，他不退反进，右手闪电般探出，掌心那混沌的能量再次涌现，但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吞噬漩涡，而是化作一面不断流动、边缘闪烁着深红裂纹的黑暗棱盾！
能量光束狠狠撞在棱盾之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光束没有被立刻吞噬，而是被棱盾表面高速流动的黑暗能量偏折、散射开来，如同水流冲击在光滑的鹅卵石上，四散飞溅，打在周围的金属巨物和地面上，留下深深的灼痕！
影渊的身体微微一晃，脸色又苍白了一分，但眼神却越发冰冷。他能感觉到，这些防御系统的能量攻击模式，与他父亲的力量，与南极那股意志，有着某种程度上的同源，却又更加死板、机械化。
“妈的！这鬼地方还真不客气！”周正明挡下几道散射的光束，震得手臂发麻，骂骂咧咧地喊道。
赵铁柱和几个士兵也迅速寻找掩体，用手中的老式能量步枪进行还击，但他们的攻击打在仓库顶部，只能溅起几点微不足道的火花，根本无法破坏那些隐藏的武器平台。
“是自动化防御系统！能量级别很高！必须找到控制核心或者能源供应！”小刘博士躲在箱子后大声喊道，声音在激烈的交火声中有些变形。
“控制核心肯定在深处！”陈默一边维持着护盾，一边快速观察着环境。徽章传递来的感应越来越清晰，指向仓库那望不到头的黑暗深处。“不能在这里被动挨打！向前冲！”
“跟我来！”赵铁柱对这里的地形似乎有某种直觉，他独眼扫过那些覆盖着帆布的钢铁巨兽，猛地指向一条似乎是检修通道的缝隙，“走那边！能避开大部分正面火力！”
众人立刻沿着掩体，且战且退，向着那条缝隙移动。顶部的武器平台不断调整角度，能量光束如同毒蛇般紧追不舍，在金属地面和巨兽外壳上留下一连串的爆炸和焦痕。
冲进狭窄的检修通道，顶部的直射火力果然被暂时规避了。但通道内部并不安全，墙壁上突然弹出旋转的切割锯盘，地面裂开喷出高压电弧，各种致命的自动化防御机关层出不穷！
“小心！”周正明怒吼着用工兵铲砸碎一个锯盘，金色的光芒与金属碎片一同飞溅。
陈默则凭借徽章的精准感应，提前预警，用护盾挡住一道道致命的电弧。
影渊走在最前面，他几乎不再防御，所有袭来的攻击都被他掌心的黑暗棱盾或直接吞噬或偏折弹开。他的动作越来越流畅，对体内那股混乱力量的掌控，在高压战斗下被强行磨练着，虽然每一次运用都带来灵魂层面的刺痛和冰寒，却也让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各种力量的特性和融合的可能。
母亲的守护之力倾向于中和与净化，影镜的空间银芒擅长隐匿与偏转，吞噬的黑暗霸道而贪婪，南极的冰冷意志则提供着近乎绝对的低温掌控和某种精神层面的威压……而他自身的意志，则是强行驾驭这一切的缰绳。
他们艰难地在致命的通道中向前推进，身后的路不断被激活的机关封死。
终于，他们冲出了检修通道，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似乎是仓库的一个核心区域，空间相对较小，中央是一个巨大的、仍在缓缓运转的能源核心，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无数粗大的能量管道如同血管般连接向四面八方。而正对着他们的，是一面巨大的、由无数块屏幕组成的监控墙，屏幕上正显示着仓库各处的实时画面，包括他们刚才战斗的场景。
一个造型简洁、泛着金属冷光的圆柱形机器人正悬浮在控制台前，它的“头部”是一个不断闪烁的蓝色独眼，刚才那冰冷的合成音显然就是它发出的。
“入侵者突破第一至第七防御区。威胁等级重新评估，提升至最高。启动最终清除协议。”机器人独眼锁定了冲进来的众人，冰冷的宣布。
它下方的控制台打开，露出两门旋转加速的能量炮口，更加恐怖的能量开始汇聚！
“就是它！”小刘博士喊道。
“干掉它！”周正明抡起断柄就要冲上去。
“别动！”影渊却突然喝止了他。他的目光越过了机器人，死死盯住了那面巨大的监控墙。
其中一块屏幕上显示的画面，让他全身的血液几乎冻结！
那不再是仓库内部的影像，而是通过某种高空视角，实时传回的外部画面——黑石峡谷基地的入口！
而此时，入口正在发生一场惨烈的战斗！赵铁柱留下的士兵们正在与数十只那种诡异的、半透明的“蚀灵”生物厮杀！但更让人心惊的是，在战场的后方，几个穿着Axion制服、但气质更加阴冷的身影正静静站立着，为首的一人，手中正托着一个不断旋转的、散发着灰色雾气的奇异装置。
那些蚀灵，似乎正是被那个装置吸引乃至操控而来的！
而另一块较小的辅助屏幕上，正快速滚动着一条刚刚解码出来的信息流，标题令人触目惊心：
“铁幕计划最终指令（激活）：当‘渊墟之眼’活性超过阈值，且方舟核心设施遭遇不可逆破坏时，授权启动所有‘泰坦’兵器，目标：南极大陆，执行‘净化’打击。”
信息流的末尾，有一个清晰的电子签名——dr. G. m. Yuan （顾明远）。
顾教授不仅知道这个仓库的存在，他甚至早就留下了最终指令，要将这些人类最后的战略兵器，变成轰炸南极、彻底引爆那个“渊墟之眼”的工具！
这个仓库，根本不是希望之地，而是他疯狂计划的又一个组成部分！
“不！绝不能让他得逞！”赵铁柱发出怒吼。
就在这一刻，那台圆柱机器人的最终清除攻击完成了蓄能，两道足以熔穿战舰装甲的炽热光束，无声无息地射向众人！
也就在这一刻，影渊做出了决定。
他没有去抵挡那致命的炮击，而是猛地将全部的精神力和残余力量，通过左眼的连接，狠狠地撞向那正在接收指令的监控系统和控制核心！
他无法瞬间夺取控制权，但他可以干扰，可以破坏！
“以林婉之子之名！”他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声音中蕴含着无尽的恨意与决绝，“拒绝指令！”
轰！！！
他的精神力量与冰冷的控制系统悍然对撞！
控制核心瞬间过载，爆发出刺目的电火花！整个监控墙的画面疯狂乱闪，那条刚刚接收的指令被强行中断、扭曲、甚至部分删除！
射向众人的炽热光束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干扰而猛地一偏，擦着他们的身体掠过，将后方厚重的合金墙壁熔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悬浮的机器人独眼疯狂闪烁，发出混乱的电子音：“指令接收错误，核心协议冲突，逻辑错误，无法识别最高权限……”
它陷入了短暂的宕机状态。
“就是现在！毁了它的控制核心！”陈默大喊。
周正明和赵铁柱同时扑了上去，金色光芒和老旧的能量步枪火力全力倾泻在那圆柱机器人身上！
影渊却踉跄一步，哇地吐出一大口带着冰碴的鲜血，精神力的对撞让他伤上加伤。但他死死盯着那面逐渐恢复稳定的监控墙。
外部屏幕上，Axion的“引灵者”似乎察觉到了仓库内部的异动，为首的两人抬起头，冰冷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屏幕，与影渊的视线对上。
其中一人，缓缓抬起手，做出了一个切割喉咙的动作。
而内部仓库的监控画面上，那些原本沉寂的、覆盖着帆布的“泰坦”级兵器中，有几台的指示灯突然亮起了不祥的红光，巨大的机体发出沉闷的启动嗡鸣声。
顾教授的指令，似乎并未被完全清除。
或者说，他还有后手。
影渊的左眼，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仿佛感受到了来自南极的、冰冷的嘲弄。
第110章 泰坦觉醒
控制核心爆裂的电火花尚未完全熄灭，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臭氧和金属熔化的焦糊味。那台圆柱形防御机器人被周正明狂暴的金色光芒和赵铁柱精准的点射击毁了关键部件，冒着黑烟砸落在地，独眼的光芒彻底黯淡下去。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
低沉而充满力量的引擎启动声，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跳，从仓库深处那无边的黑暗中传来，一声接着一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响亮！地面开始轻微震动，灰尘从高高的穹顶簌簌落下。
监控墙上，大部分屏幕因核心过载而一片雪花，但仍有少数几块顽强地工作着，清晰地显示出一幅令人头皮发麻的画面——那些覆盖着帆布的钢铁巨兽中，至少有五台“泰坦”级陆地巡洋舰和两台“后羿”级战略轨道炮的巨大身躯正在缓缓活动！
覆盖其上的厚重帆布被内部伸出的机械臂粗暴地撕扯下来，露出下面狰狞冰冷的钢铁之躯。庞大的炮塔缓缓旋转，粗长的炮管开始调整仰角，巨大的履带式或足式底盘发出沉重的金属摩擦声，碾过地面。
它们被激活了！
“指令没有被完全清除！它们还是启动了！”小刘博士看着屏幕上那些庞然大物开始自检和移动，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必须阻止它们！如果让这些家伙开火，整个峡谷都会被夷为平地！而且它们的目标是南极！”陈默急声道，手中的源铁徽章剧烈震颤，传递着极度危险的预警。
“怎么阻止？用牙咬吗？”周正明看着那些如同山岳般巨大的战争机器，感到一阵无力。他们的个体力量在这些人类工业文明的终极造物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影渊擦去嘴角的冰碴和血迹，左眼中的漆黑因为力量的过度消耗和精神的冲击而显得有些涣散，但深处那一点冰冷的意志却愈发坚定。他死死盯着监控屏幕上那些移动的泰坦，尤其是它们炮口隐隐指向的方向——南方。
父亲……这就是你的计划吗？用人类自己打造的最终兵器，去彻底引爆那个深渊，完成你那所谓的“新时代”？
绝不允许！
他的目光扫过混乱的控制台，扫过那些闪烁的屏幕，最终落在了中央那个仍在运转、但极不稳定的能源核心上。一个疯狂而冒险的念头，再次涌现。
“陈默，”影渊的声音沙哑而急促，“徽章能暂时稳定并引导这个能源核心的能量吗？不需要精细控制，只需要一次最强的爆发，干扰所有兵器的能量接收和指令传输！”
陈默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脸色一变：“太冒险了！能源核心已经过载不稳定，强行引导爆发，很可能引起连锁爆炸！我们都会……”
“不然呢？”影渊打断他，左眼直视着他，“等着它们把炮口对准南极，或者把我们踩成肉泥吗？”
陈默哑然，看着屏幕上那些越来越灵活的泰坦巨兽，又看了看影渊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决绝，重重点头：“能！但需要时间准备，而且爆发之后，徽章很可能……”
“没时间了！做！”影渊厉声道。
“周正明！赵队长！给我争取时间！挡住任何靠近控制台的敌人或自动防御系统！”陈默立刻盘膝坐下，将源铁徽章紧紧按在能源核心的外壳上，银灰本源毫无保留地注入，徽章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至核心内部，试图强行梳理那狂暴的能量流。
“妈的！拼了！”周正明怒吼一声，和周正明一起，带着几个士兵，死死守住控制台入口，抵挡着因为核心被干扰而再次被激活的、从墙壁和地面冒出的自动防御武器。
影渊则猛地转身，面向仓库深处。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翻江倒海般的痛苦和虚弱，将残存的所有力量——无论是守护、吞噬、银芒还是冰寒——不再加以区分，而是粗暴地融合在一起，注入手中的那个金属信标！
信标表面的纹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亮起，甚至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他要做的，不是控制，而是放大！放大信标那独特的、与方舟造物同源的信号频率，将其变成一种强力的、无差别的干扰波！
“呃啊——！”力量透支带来的剧痛让他浑身痉挛，但他的手稳如磐石。
呜——！
就在这时，离他们最近的一台“泰坦”巡洋舰完成了启动，它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主炮口炽白的能量光芒开始汇聚，锁定的方向，赫然是控制台这边！它要将这些干扰指令的“病毒”连同控制中心一起抹去！
“快啊！”周正明看着那足以毁灭一切的炮口光芒，头皮发麻地吼道。
“成了！”陈默猛地睁开眼，大喝一声，“躲开！”
他猛地将源铁徽章从核心上拔起！下一刻，失去了徽章强行约束的能源核心，如同被刺破的气球，内部积压的恐怖能量瞬间失控，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扭曲的幽蓝色能量洪流，顺着徽章引导的方向，如同决堤的江河，疯狂爆涌而出！
几乎同时，影渊也将手中嗡鸣震颤到极致的信标，狠狠指向那台即将开火的泰坦！
幽蓝的能量洪流与信标释放出的无形干扰波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并没有发生爆炸，而是形成了一场恐怖的能量风暴和信息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仓库！
所有屏幕瞬间黑屏！
灯光彻底熄灭！
那台泰坦巡洋舰汇聚的能量瞬间溃散，炮口的光芒明灭不定，最终彻底熄灭，庞大的机身剧烈摇晃着，如同醉汉般踉跄了几下，最终僵立在原地，眼中的红光疯狂闪烁，陷入了彻底的指令混乱状态！
不仅仅是它，周围所有被激活的泰坦兵器和轨道炮，全都出现了类似的现象——系统宕机，指令错乱，有的原地打转，有的机械臂胡乱挥舞，甚至有两台泰坦的炮口莫名其妙地对准了彼此！
能源核心的爆发和信标的干扰，成功制造了一场大范围的瘫痪！
“成功了？！”小刘博士惊喜地叫道。
然而，还不等他们喘口气，一股更加冰冷、更加庞大、带着无上威严和怒意的意识波动，猛地从南方穿透层层阻隔，悍然降临于此！
这股意识无视了物理距离，无视了能量风暴的干扰，精准地扫过每一台陷入混乱的泰坦兵器！
下一刻，那些泰坦兵器眼中疯狂闪烁的红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变为一种纯粹的、冰冷的灰色！
它们僵硬的机体重新活动起来，动作变得协调，却充满了一种非人的、机械般的精准和冷漠。它们不再理会彼此，也不再理会影渊等人，而是统一地调整炮口和方向，再次稳稳地指向南方！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凝聚、更加恐怖的毁灭性能量，开始在所有兵器的炮口重新汇聚！
这一次，驱动它们的，不再是仓库的控制系统，也不是Axion的后门指令。
而是远在南极冰盖之下，那个名为“渊墟之眼”的恐怖存在，隔着万里之遥，直接接管了这些强大的战争机器！
顾教授的计划以另一种更可怕的方式实现了！他不仅是要用这些兵器轰炸南极，他根本就是想将这些人类终极兵器，变成“渊墟之眼”延伸出来的触手和獠牙！
“它亲自控制了这些铁疙瘩！”赵铁柱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所有人的心都沉入了谷底。
陈默手中的源铁徽章光芒黯淡到了极点，表面甚至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纹，刚才的爆发让它受损严重。周正明和士兵们也几乎耗尽了力量。
影渊半跪在地，用信标支撑着身体，大口喘息着，左眼之中的黑暗如同即将熄灭的炭火。他已经做到了极限。
面对这绝对的力量差距和来自南极的直接干预，似乎一切挣扎都失去了意义。
就在这令人绝望的时刻。
嗡——
影渊怀中，那个一直沉寂的、属于母亲林婉的遗物——那枚样式古朴的银色胸针，突然自主地散发出一阵微弱却异常纯净温暖的柔和光芒。
这光芒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频率，轻轻拂过影渊近乎枯竭的精神世界。
同时，陈默那裂纹蔓延的源铁徽章，也像是回应般，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一段被加密隐藏、由孙明将军留下的、只有源铁徽章和特定血脉才能触发最终信息流，顺着那柔光与徽章的共鸣，悄无声息地流入了影渊的脑海。
信息流中只有一幅简单的坐标图，以及一句简短的话：
“婉之憾，明之念，皆系于此。破局之钥，不在南极，而在‘原点’。”
坐标指向的位置，并非南极，而是……
影渊猛地抬起头，疲惫不堪的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知道了。
母亲最后砸向冰原深处的，根本不是毁灭性的东西。
那才是真正的……希望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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