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红光第三次闪现时,陈星燃把嘴里半融的柠檬味棒棒糖咬碎了。
糖渣硌着牙,他手指已经划开系统界面,调出底层数据流。刚才还在刷屏的外星弹幕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红色警告框,像被泼了墨的雪地。
“文化静默病毒……植入点在直播协议第七层。”他低声说,“有人想让我们的声音彻底哑掉。”
夏洛璃从操作台后站起身,发带松了一截,垂在肩头。“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周小胖插嘴,眼睛死盯着监控屏,“接下来全宇宙谁也听不到‘银河少女’唱歌,连云雷纹亮都不亮——文化信号全灭。”
陈星燃没回头,心念一动切到未来直播间。画面跳转至三年后的星际废墟:一座座地球剧场坍塌在陨石带中,外墙篆书“华光永续”被涂改成乱码符号,汉服机甲残片堆成坟场,标签写着“过时文明遗物”。
“他们不只想抄。”他关掉预演,“他们想让我们从根上不存在。”
话音刚落,主屏自动切入太空视角。漆黑背景里,上千艘战舰正撕开空间褶皱,呈环形向近地轨道逼近。舰体通体哑光黑,没有标志,但阵型透着一股熟悉的狠劲——跟星耀当年搞网络围剿的水军打法一模一样,只是这次,是真刀真枪。
倒计时弹了出来:27分13秒。
“靠护盾顶住。”陈星燃一把扯下卫衣帽子,从斜挎包里抽出三张设计图甩在台上,“这是夏洛璃原稿里的云雷纹变体,我要把它编进防御程序,变成共振武器。”
“等等。”夏洛璃皱眉,“纹路是设计语言,不是代码。”
“但现在它是了。”他指尖点在图纸中央,“你画它的时候注入的是信念,系统认这个。我把这种‘信’转化成高频脉冲,只要敌舰搭载任何地球文化数据模块,就会触发自毁协议。”
周小胖瞪眼:“这不等于拿情怀当导弹?”
“对。”陈星燃已经开始写代码,“而且还是限量款,只认真心。”
键盘敲击声炸响,一行行指令飞速滚动。他一边调用“星际直播(终极)”模块做基底,一边把上一场演唱会的情绪峰值设为加密种子。系统提示音不断跳出错误警告,但他不管不顾,直接启用深层协议越权操作。
“防火墙撑不住。”周小胖忽然喊,“对方在反向注入干扰码,再有三十秒主控台就得离线!”
陈星燃猛地抬头:“夏洛璃,准备双人认证。”
“我现在?可我根本不懂——”
“你不需要懂。”他打断她,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你只需要记得,为什么开始画这些纹路。”
她呼吸一顿。
“妈走之前说,别让人觉得我们的东西土。”她声音低下来,“她说,美不该分高低。”
陈星燃点头,拉着她站到投影前。空中浮现出那套汉服机甲的纹路结构,波形图静静等待激活。
“来。”他说,“唤醒它。”
她闭眼,指尖轻触虚拟线条。第一次,波形微微颤动,却没能突破阈值。第二次,依旧卡在临界线下。系统提示:“情感共鸣不足,权限拒绝。”
敌舰距离缩短至两万公里,倒计时:18分04秒。
“不行……我太紧张了。”她睁开眼,额角冒汗。
陈星燃从包里摸出一颗草莓味棒棒糖,剥开递过去:“吃颗糖,压压惊。”
她愣了下,接过含住。
空气安静了几秒。
然后她忽然抬手,捏住他下巴,凑上去亲了一口。短促,有力,像盖下一个印章。
耳边瞬间炸开系统提示:
“检测到高纯度情感共振!文化意志认证通过——护盾协议启动!”
整个主控室蓝光暴涨,千座地球剧场同步亮起,飞檐斗拱间流转着赤金纹路。空中展开一张覆盖太阳系的全息网,每一格节点都对应一位正在观看直播的外星观众。
“民间算力接入!”周小胖大叫,“火星、半人马座、天琴星区……全开了打赏通道!能量反哺成功,主阵列充能97%!”
屏幕切换至太空战场。敌舰群已进入攻击范围,舰首亮起刺目红光,明显要发动齐射。
“还差3%!”周小胖嗓子劈了,“再撑十秒!”
陈星燃咬破嘴唇,舌尖尝到一丝铁锈味。他闭眼,心念一动切回未来直播间,找到那一段被千万次回放的画面——夏洛璃踮脚吻他,纹路因心动而骤然发光的瞬间。
他将那段影像设为发射源,叠加莫比乌斯环逻辑加密,生成一段无法复制的“文明心跳脉冲”。
“发出去。”他睁眼。
指令下达。
无形波动以光速扩散,穿透敌舰屏蔽罩,直击核心AI。
第一艘战舰的引擎突然熄火,紧接着,外壳开始扭曲变形,内部爆出火花。第二艘、第三艘……连锁反应迅速蔓延。那些曾试图抹除地球文化的战舰,竟在接收到“人类为何创作”的答案后,判定自身任务违背高维文明准则,主动引爆了反物质核心。
一朵朵无声的烟花在宇宙绽放。
主屏画面剧烈晃动,随即恢复正常。太空恢复寂静,只剩残骸漂浮。而在所有频道的公共频段,一段文字缓缓浮现:
**“永胜”**
全球信号自动接入,数十亿地球人同时看到这一幕。弹幕瞬间炸开,外星语混着翻译疯狂滚动:
“刚才那是……爱的力量?”
“我们申请加入共学计划!”
“请允许我们重建一座地球文化纪念馆!”
周小胖瘫在椅子上,手里摄像机还开着,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我靠……真成了?”他喃喃,“咱这波是用糖和吻打赢了星际战争?”
夏洛璃靠着陈星燃肩膀,脸颊微红,吊坠贴着胸口发烫。她看了眼屏幕上飘过的“永胜”二字,轻声问:“接下来呢?”
陈星燃没立刻回答。他盯着系统角落,那里有一条极细的日志记录一闪而过:
【异常信号残留:来源未知,坐标——深空第9区】
他手指轻轻搭在控制台边缘,指腹摩挲着一道浅浅划痕。那是刚才写代码时无意识抠出来的。
“先别关系统。”他说,“打扫战场的事,让他们慢慢干。”
夏洛璃察觉他语气不对,顺着视线看去。日志记录已经消失,仿佛从未存在。
但她看见了他的手。
那只一直稳如钟表的手,此刻正微微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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