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口，杨进才碰到了张秋月跟她娘。
“婶子好。”
张秋月的娘脸色不是很好，没有跟平时一样笑着回应。
“杨秀才，今天碰到你正好，我们家是嫁女儿，不是上赶着求你们家，你娘三天两头的上我家来，不是借米、就是借菜，油盐酱醋样样都要借，有借无还，怎么，你娘现在是归我们家养了？”
张秋月拉了拉她娘的衣袖，她娘一把抽出来，还没嫁过去呢，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
杨进才被劈头盖脸骂的脸上挂不住，看了眼秋月，想让她替自己说句话。
“别看秋月，这是你家的事情，你说怎么办？”
杨进才也不知道怎么办，他现在也没能力把他娘接去镇上，更没多余的闲钱给他娘花销，他自己花都不够。
他娘好吃懒做，尤其这几年，因为张家人的帮衬，更是快活的没边。
由奢入俭难。
“婶子，我回去一定会好好说说我娘。”
“说、说、说，每次都这么讲，哪次有用了？说定亲，现在也没找人来，事情没办，倒吃上我们家了是吧？当我家好欺负还是怎的？
你以为谁都跟老张头家一样傻？
给你们家当牛做马，趁早歇了这心思，我告诉你，我女儿知书达理，十里八乡也找不到一个跟她这样好的，你要是欺人太甚，想让我们吃哑巴亏，我就到你书院闹去。”
杨进才彻底急了，读书人最在乎面子，要是真闹到了书院，他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这么想着，他心里忍不住对张秋月怨怼起来，也不知道拦着点她娘，以前张小夏可从来没让他丢过这样的脸，就算是退亲出了那样的事，她也没有去书院闹，好聚好散。
“婶子，你放心，我保证我娘以后不敢了，村里人来人往的，婶子你给我留点面子。”
说到这，杨进才算是哀求了。
然而秋月娘并没有见好就收，反而很得意，嗓门更大的喊道：“你知道就好，让你娘别再上我家打秋风，我家的粮食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路过的村人闻言捂着嘴笑。
杨进才面红耳赤，也没跟张秋月说话，就走了。
“娘，你太不给杨秀才面了。”张秋月小声抱怨。
“你这个傻闺女，以前张小夏不给他面吗？就差捧上天了，结果呢，人家当她是个屁，男人啊就是贱骨头，你不能对他太好，不然往你头上爬。”
“我知道了娘。”
杨进才气冲冲的回到家。
他娘正在院子里剥毛豆，看见他抬了下眼：“儿子回来啦，中午炒毛豆给你吃。”
“娘，你哪来的毛豆？”
“张秋月家田埂上拔的啊，她家毛豆正是吃的时候，特别嫩，放一个辣椒随便炒炒都好吃。”
杨进才额头青筋直跳，走过去一脚踢翻篮子里剥好的豆子，豆米滚的到处都是。
杨李氏尖叫：“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你把我的脸都给丢光了。”杨进才咬牙切齿的说。
杨李氏愣了一瞬，随即明白过来，瞪着问：“是不是秋月她娘说什么了？你理她干什么，叫她有本事来找我吵。”
“够了，娘，村里谁家不种地干活，我不要你种粮食，你起码种点菜管自己吃吧？”
“我才懒得种，还要挑粪浇水，累死了，我一个人能吃多少，以前小夏家从来不说，怎么到她张秋月家就这么难？”
“我让你别说张小夏了，你听不懂啊，你要点脸好不好，谁该你的？”
“对，谁想给你做媳妇，谁就该我的，想过好日子，连起码的讨好我都做不到，我娶这样的儿媳妇干什么？回来供着？”
“娘，你到底懂不懂，我跟张秋月还没有定亲，就算定亲了，也还没有成亲，你这样别人在背后会怎么说我们？”
“他们爱说啥说啥，反正我听不到。我不管什么定亲、成亲的，她张秋月要想搭上我们家，连点菜都舍不得，趁早歇了心思。”
“娘，你说什么呢，我跟秋月都那样了，肯定要对她负责。”
“负什么责，你又不吃亏，着急的是他们家，还为了点菜找你告状，我呸。这事你别管，大不了撕破脸，正好，你再去找张小夏。”
杨进才皱眉：“胡闹。”
杨李氏瞅了眼门口，拿着篮子边捡豆子，边压低声音跟儿子说：“都说小夏在外面挣大钱了，镇上开两个铺子了，每天还收那么多菜做腌菜卖，她家堆满了罐子，大马车送大马车拖。
前几天县衙的人都来她家吃饭，人家现在可不一样喽。
可比张秋月厉害多了，她家人都惯着她，你要能再把人哄回来，那些不都是你的。
哪像张秋月家似的，几根菜都扣扣搜搜，你上书院以后考学，哪样不要花钱。
指望我可指望不上，指望张秋月更不可能。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不后悔是假的，看到张小夏越过越好，挣了许多钱，如果没有退亲，张小夏会一文不剩的把挣的钱都给他。
杨进才被说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那些钱都是他的，他在书院也能阔气些，不用一文钱都要想着花，以他的学识，混的也不一定会比王鹤安差。
“我再想想。”
站在门外的张秋月，听到这些心凉了半截。
本来她就担心她娘刚才说的那些话，会让杨进才心里不快，所以赶紧过来想跟杨进才道个歉解释一下。
果然。
她也该想到，以前张小夏对他那么好，因为自己更貌美，他说抛弃就抛弃，现在看人家会挣钱，他又想挽回。
不行。
她肯定不能让杨进才得逞，她的名声已经毁了。
只有毁了张小夏，杨进才才会彻底死心。
最好的法子就是从种薯下手。
*
最近老张头天天早出晚归，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他的那片种薯上。
村里其他的老头也是一样。
天天一大帮凑在一块，比伺候孩子还精心，浇水，还要保证土壤不积水。
村头村尾靠近河边的荒地被开垦了不少。
张秋月站在远处看着。
如果大家发现他们花了这么多心思弄的东西，结果根本就不长，会怎么样？会撕了张小夏吧。
张秋月阴毒的笑着，若柳扶风的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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