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重返死镇
冰冷的雨水敲打着残破的塑料布，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铁锈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的消毒水与腐败物混合的刺鼻气息。
云破月猛地睁开眼，肋下蚀魂咒带来的阴寒刺痛让她瞬间清醒。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积水严重、四处漏风的废弃厂房角落，身下是潮湿的稻草和一些看不出原貌的工业垃圾。哑婆靠在对面的锈蚀机器旁，脸色蜡黄，气息微弱，显然星界挪移的冲击让她伤上加伤。守夜人女子依旧昏迷，被安置在相对干燥的高处。林小夏的真灵光芒黯淡，静静悬浮在旁。
而贴肉佩戴的那枚玉符，传来一丝稳定的温热感——沈知白的灵体似乎因碑灵之力的短暂觉醒和星界挪移的冲击，陷入了一种深沉的休眠，但本源未损，反而比之前更加凝实。
“这里是……”云破月挣扎着坐起，强忍眩晕，警惕地打量四周。厂房破败，但透过墙壁的裂缝，可以看到远处模糊的、连绵低矮的建筑轮廓，以及更远处一片死气沉沉的、墨蓝色的水域。
一股令人心悸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是……黑水镇郊区。”哑婆虚弱的声音响起，她咳嗽了几声，嘴角溢出血丝，“星界挪移……偏差不大……老婆子年轻时……来过这附近……不会认错……”
黑水镇！
真的是黑水镇！
观星匣最后传递出的信息——“钥匙……在北……黑水……镇”——竟然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将她们直接送了回来！这个一切开始的地方，这个充满诡异主播失踪、p.p.c.秘密实验、爪印邪术的诅咒之地。
是巧合，还是某种无形的牵引？
云破月银眸沉凝。重返黑水镇，意味着再次踏入最危险的旋涡中心。p.p.c.和爪印的势力很可能还盘踞在此，或者留下了更严密的监控。那个所谓的“钥匙”究竟是什么？在哪里？如何寻找？
“你的伤……”云破月看向哑婆。
“还死不了。”哑婆摆摆手，从怀中摸出几颗药丸吞下，脸色稍微好看了些，“但短时间内不能再动用秘法了。当务之急，是搞清楚镇子里的现状，找到‘钥匙’的线索，然后尽快离开。这里……给我的感觉很不好，比上次更糟。”
云破月点头同意。她走到厂房裂缝边，仔细观察。雨幕中的黑水镇，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死寂之中。看不到灯光，听不到人声，连之前偶尔出现的野狗吠叫都消失了。只有雨水敲打万物的声音，以及风中带来的、那股越来越清晰的混合着血腥、硝烟和某种东西腐烂的恶臭。
镇子，似乎发生了巨大的变故。
“休息一个时辰，等雨小些，我们潜入镇内。”云破月做出决定。她们需要时间恢复一点体力，也需要制定计划。
她回到角落，小心地取出观星匣。匣子表面那鸟类爪印的标记黯淡无光，似乎耗尽了能量。她又摸了摸怀中那块用布紧紧包裹的黑色铁牌，入手依旧冰冷邪异。这两样东西，都与“钥匙”有关吗？
一个时辰在压抑的寂静中缓慢流逝。雨势渐小，天色愈发昏暗，已是傍晚。
“走吧。”云破月站起身，活动了一下依旧酸痛的身体。她将昏迷的守夜人用找到的破旧雨衣仔细包裹，背在身后。哑婆勉强支撑着站起。林小夏真灵收敛光芒，融入阴影。
三人如同幽灵般溜出废弃厂房，借助废墟和荒草的掩护，向着死寂的黑水镇潜行。
越靠近镇子，那股不祥的预感就越发强烈。镇外的道路布满了爆炸的坑洼和散落的弹壳，几辆被烧成空壳的汽车残骸歪倒在路边。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证明这里发生过激烈的交火。
穿过镇口的牌坊，眼前的景象让即使见多识广的云破月和哑婆也倒吸一口凉气。
街道两旁的房屋大多门窗破碎，墙壁上布满了弹孔和疑似能量武器灼烧的焦黑痕迹。暗红色的血迹在雨水的冲刷下依旧刺眼，随处可见散落的杂物和破碎的家具。一些店铺的橱窗后，隐约可见凝固的惊恐面容和僵硬的肢体。
整个镇子，仿佛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清洗。幸存者似乎早已逃离，或者……藏在了更深的黑暗里。
“是p.p.c.的内斗？还是爪印的清场？”云破月心沉了下去。这种规模的破坏，绝非普通势力能做到。
她们不敢走主干道，选择在狭窄的小巷中穿行。每一声脚步的回响都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次转角都可能遭遇未知的危险。
“去那个疗养院。”云破月低声道。那里是之前主播失踪、邪阵核心所在的地方，也是最有可能找到线索的地点。
穿过几条小巷，即将靠近疗养院所在的区域时，走在最前的云破月猛地停下脚步，打了个手势。
前方巷口，两名身着黑色作战服、佩戴全覆式头盔、手持脉冲步枪的士兵，正背对着她们，警惕地巡逻。他们的臂章上，不再是熟悉的p.p.c.齿轮闪电标志，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由扭曲触手和独眼构成的诡异图案！
不是p.p.c.！是新的势力接管了这里！
云破月屏住呼吸，正准备悄然后退，另寻他路。
突然——
“咻！”
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融入雨声的消音狙击步枪的射击声，从远处一栋高楼的屋顶传来！
“噗！”
一名巡逻士兵的头盔猛地炸开，红白之物四溅，一声不吭地栽倒在地！
另一名士兵反应极快，立刻扑向掩体，同时举起步枪向子弹射来的方向疯狂扫射！脉冲光束划破雨幕，在高楼外墙上炸开一团团火光！
“敌袭！三点钟方向高楼！请求支援！”幸存的士兵通过通讯器嘶吼。
瞬间，原本死寂的镇子仿佛活了过来！更多的脉冲枪声从不同方向响起！爆炸声、呵斥声、奔跑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
第三方势力！而且正在交战！
云破月三人立刻紧贴墙壁，隐藏身形。这突如其来的交火，虽然危险，却也制造了混乱。
“机会！”云破月银眸一闪，“趁乱穿过交火区，去疗养院！”
然而，就在她们准备行动时，一直沉寂的玉符，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温热感！沈知白休眠的灵体似乎被外界的杀戮和混乱气息刺激，传递出一段模糊却充满警示的意念：
“小心……不止……两方……水……水里有……东西……醒了……”
几乎同时，林小夏的真灵也传来剧烈的恐惧波动：“镇子下面……好多……好多被淹没的……痛苦和怨恨……它们在……往上爬……”
云破月猛地转头，望向远处那片墨蓝色的、死寂的黑水水库。
水面之下，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缓缓睁开。
（第二百零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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