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那声冷笑像毒蛇钻进耳膜,林风猛地一震。
不是敌人发出来的——是他的声音,却带着不属于他的冰冷节奏。识海里翻涌的记忆碎片还没散去,父亲被异形撕碎的画面还在眼前跳动,紧接着又闪出系统激活时那行字:“管理员权限,已绑定。”这些不该在此刻出现的东西,正被人从深处撬动。
他明白了。
这漩涡不止吸人身体,还在啃噬意识,把最痛的往事挖出来当刀子使。
“别信你看到的!”林风咬破舌尖,血腥味炸开在口腔,疼得瞳孔一缩,“守住本心!”
这一吼像铁锤砸钟,苏然浑身剧颤,花海幻影瞬间崩裂。她左眼灵纹滚烫,像是要烧穿颅骨,可她没松手,指尖那根几乎透明的生命丝线仍死死缠着林风与大壮。
大壮喉咙里挤出一声闷哼,抱头蜷缩的身体猛然挺直。他看见白袍人拿着针管逼近,听见自己编号“第九号容器”在实验室回荡。可现在,不是回去的时候。
“大哥……”他喘着粗气,嘴角咧开一个带血的笑容,“我还在这儿。”
林风闭眼,漏洞之眼全力运转。视野中,数据乱流不再是混沌狂潮,而是一道道循环跳变的波纹。他盯住中心区域,发现那个所谓的“稳定点”每九息就会回到原位一次——就像程序定时刷新缓存,再完美的模拟也会留下重复痕迹。
那就是破绽。
“三息准备,六息后我动。”他传音入密,声音压得极低,“你们跟上Z字切角,别直冲。”
话刚落,外围两名混沌修士同时发力。左侧那人七窍渗血,精血如溪流入漩涡基底;右侧修士脊椎弓起,灵力化作螺旋锁链缠绕边缘。整座漩涡结构骤然收紧,潮汐频率从三息一次加快到两息。
第一波冲击提前来了。
乱流如钢鞭抽打护体灵力,林风的秩序领域金光频闪,裂纹蛛网般蔓延。他战刀插地稳住身形,膝盖微沉,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上次硬接光束留下的旧伤裂开了。
苏然左手伤口再度崩裂,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涡流中蒸成淡红雾气。她割腕放血,将最后一缕生命之力注入绿丝。微光一闪,三人动作瞬间同步。
“我能再撑五息……”她低声说,“别回头。”
大壮怒吼一声,主动引爆体内混沌灵根。刹那间,黑纹从右臂蔓延至脖颈,皮肤下仿佛有活物游走。但他不管不顾,强行让灵根频率与漩涡共振。
排斥减弱。
一个不到两秒的安全窗口出现了。
林风抓住时机,战刀猛蹬地面借力前冲。漏洞之眼锁定下一个潮汐低谷点,他带着苏然和大壮沿Z字轨迹切入,身影如残影交错,在毁灭边缘划出倔强弧线。
焦土翻卷,气浪撕空。
他们突进了十丈。
可代价立刻显现。
大壮右臂彻底黑化,肌肉萎缩,整条胳膊软塌垂下。他张嘴想说话,一口黑血喷出,眼神开始涣散。
苏然的生命丝线细如发丝,每一次波动都像是随时会断。她的呼吸变得浅促,脸色灰败,却仍用牙齿咬住下唇保持清醒。
林风双目赤红,眼角渗出血丝。漏洞之眼超载运转,识海嗡鸣不止,记忆碎片不断闪回:小时候躲在废墟里听着父亲哀嚎不敢出声;第一次击杀异形时手抖得握不住刀;苏然为他挡下那一击时左眼炸开灵纹……
画面太多,太乱。
他知道,这是精神剥离的最后一关——让你分不清现实与回忆,直到放弃抵抗。
“我不是逃兵。”林风低语,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我是林风。”
他抬手抹掉眼角血迹,重新聚焦中心。
那串代码还在——【权限验证:请输入管理员密钥】
可他不能碰。
现在碰就是中招。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转而观察漩涡运行规律。九息周期依旧存在,但每次刷新后,稳定点偏移角度都在微调,像是系统在学习他们的行动模式。
拟智规避,升级了。
“改路线。”他传音,“下一波走逆Z,错开刷新节点。”
苏然点头,绿丝微颤传递指令。
大壮艰难抬起未受伤的左臂,拳头紧握。
第二轮突进开始。
潮汐爆发间隔更短,乱流密度翻倍。林风每一步都踩在数据缝隙中,靠漏洞之眼预判安全通道。苏然靠意志维持连接,哪怕指甲断裂、鲜血淋漓也不松手。
大壮再次激发混沌灵根,强行维持共振场。
这一次,他们突进了十五丈。
距离中心只剩三十丈。
可就在这时,漩涡核心突然震荡。
一道无形波纹扫过全场,所有数据流瞬间重组。原本固定的九息周期被打乱,稳定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随机跳变。
规则变了。
林风心头一沉。
这不是自然演化,是有人在后台修改参数。
“他们在调试系统……”他咬牙,“拿我们当测试样本。”
苏然喘着气:“那就……让他们测个够。”
她猛地咬破舌尖,将全部残余生命之力灌入绿丝。那根细若游丝的连接骤然亮起一瞬,短暂映照出三人经脉流转的轨迹。
林风看懂了。
“大壮,反向共振!”他吼道,“拉住我和苏然的频率!”
大壮瞪圆双眼,拼尽最后一丝清明,逆转混沌灵根波动。刹那间,三人灵力形成闭环,短暂避开乱流主轴。
林风趁机前冲五丈。
二十丈。
二十五丈。
他们的身影在涡流中忽隐忽现,像风暴中的残叶,却始终没有落下。
林风的秩序战刀紧握手中,刀柄沾血湿滑,指节因用力过度泛白。他知道,再往前一步,就是真正的核心区。
也知道,下一波潮汐爆发后,苏然的丝线必断。
大壮的命,最多还能撑一次共振。
他自己,识海已濒临崩溃。
可他们不能停。
“最后五丈……”林风盯着前方虚空,声音低沉却坚定,“我们一起,撞进去。”
苏然嘴角扯出一丝笑:“姐姐教你哦,别死太快。”
大壮咧嘴,满口血沫:“值了。”
三人重新聚拢,林风居前,以刀开路;大壮断后,用残躯挡下侧面冲击;苏然居中,将最后一丝感知维系在绿丝之上。
漩涡疯狂旋转,乱流如刃。
三十丈的距离,像是隔着生死两岸。
林风迈出下一步。
刀尖划破空气,金光乍现。
绿丝剧烈震颤,几乎透明。
大壮的左拳高高举起,手臂青筋暴起,眼中只剩林风的背影。
下一波潮汐即将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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