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彦轻松幽默的自我介绍显然赢得了班上不少同学的好感，教室里的气氛不再像刚才那样充满审视的陌生感。莫里斯老师也微笑着对他点点头，指了指后排一个靠窗的空位：“林，你可以先坐在那里。”
林彦走向座位时，莫里斯老师从讲台上拿起一张大大的教室分布图，用磁铁贴在了黑板上。看到这张图，林彦脑中瞬间灵光一闪，前世在宾大初期的记忆涌上心头——是了，美国高中是走班制！
这跟中国固定班级的模式完全不同。在这里，老师和教室是固定的“据点”，而学生们则像忙碌的工蜂，需要在每节课间短短的三到五分钟内，抱着书本穿梭于不同的教室之间。林彦还记得自己刚去宾夕法尼亚大学时，对这种模式也适应了好一阵子。更让他当初腹诽不已的是，这里的课堂规矩甚至要求，如果想上厕所，必须举手向老师请示，而且通常一次只允许一个学生离开。
“怪不得说美国人的肾……”一个带着恶趣味的念头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林彦赶紧打住，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这大概算是文化冲击的“后遗症”之一吧。
莫里斯老师打断了了他的思绪，开始分发体育和艺术社团的申请表，并嘱咐大家明天晨会时交回。接着便是例行公事——点名，以及全体起立，面向国旗，右手抚胸，进行效忠宣誓。这套流程对林彦来说很陌生，他依样画葫芦地跟着做，心里却有种奇特的疏离感。
晨会的后半段，莫里斯老师宣布让大家自由活动，主要是去熟悉新学期各门课程所在的教室位置，免得第一节课就手忙脚乱。林彦趁着这个机会，上前向莫里斯老师申请了一个储物柜。拿到那把带着号码的小钥匙，总算解决了每天背着所有课本到处跑的负担。
正当他对照着黑板上的分布图，研究自己第一节数学课的教室在哪个方向时，早上第一个跟他打招呼的迈克·安德森热情地凑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嘿，林！怎么样，看这地图是不是有点头大？”迈克笑嘻嘻地说，“走吧，我带你去找教室，免得你在这迷宫里转晕了。我们的课程表应该有好几节课都是一起的！”
这及时的帮助无疑雪中送炭。林彦收起地图，对迈克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那太好了，迈克，非常感谢。我正需要个向导。” 看来，这“普通”的高中生活，在磕磕绊绊中，开始有了点温暖的色彩。
迈克热情地陪着林彦在略显拥挤的走廊里穿梭，找到了属于他的那个窄长储物柜。林彦拿出钥匙打开柜门，开始把书包里那些崭新的课本一本本拿出来，整齐地码放在柜子里，准备只带第一节课需要的书本。
就在这时，迈克瞪大了眼睛，指着那些连书脊都还没完全舒展的新教材，怪叫一声：“哇哦！林！这些……这些是你自己买的新教材吗？”
林彦手上的动作一顿，疑惑地转过头看向迈克，理所当然地反问：“教材不都是自己买吗？难道学校会发？” 在他看来，拥有学习资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迈克像是看外星怪物一样上下打量着林彦，语气里充满了不可思议：“林……你家是不是……特别富有？像我们这样的普通家庭，教材都是向学校租借的！每个学期初去领用，学期结束必须完好无损地还回去，这样才能继续租借下个学期的书。只有那些真正不在乎钱的富裕家庭，才会自己去书店买全新的教材！”
“租……借？” 林彦瞬间被刷新了三观，拿着那本崭新代数书的手都顿在了半空。他脑海里闪过前世在国内读高中的记忆，再对比这连教科书都要省着用的操作，心里忍不住吐槽：“这六十年代的美国，也太抠搜了吧！不是号称世界灯塔吗？”
看着迈克那混合着惊讶和一点点羡慕的眼神，林彦难得地升起一股恶作剧般的“凡尔赛”心态。他脸上故意露出一个极其夸张的、混合了震惊和不解的表情，声音都提高了些许：
“迈克！美国不是世界上最强大、最富有的国家吗？怎么连一本教科书都舍不得发给学生？” 他顿了顿，用一种仿佛在陈述常识的语气继续说道：“我在中国读书的时候，从小学到中学，所有的学费里就已经包含了全科课本的费用了。每个学生，每个学期开学，领到的都是全新的课本，还有配套的练习册和作业本呢！”
然后，他仿佛不经意地，抛出了最关键的一句：“而且，一个学期的学费，加起来也只要……嗯，大概6美元吧。”
“六……六美元？！还包括所有新课本和练习册？！” 迈克被这离谱的物价和福利震惊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他看看林彦手上那本崭新的、在书店里标价可能就不止几美元的代数书，再想想自家需要小心翼翼使用、不能写画、期末还要归还的租借课本，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看向林彦的眼神，瞬间从“可能有点钱的转学生”变成了“来自神秘东方福利天堂的家伙”。
上午的四节课安排得相当紧凑，第一节课数学在九点整开始。林彦按照课程表找到了数学教室，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桌面上，暖洋洋的。
数学老师是一位头发花白、戴着厚厚眼镜的老先生，他在黑板上写下了一道涉及三角函数的航行问题：
一艘船正在笔直的运河上匀速航行。在河岸上有一个固定的观察点 p。在某个时刻，船员测量到观察点 p 相对于船头方向的方位角为 N 30° E（即北偏东30度）。船以每小时10英里的速度继续沿原方向行驶。
1. 1小时后，船员再次测量，发现点 p 现在的方位角为 N 60° w（即北偏西60度）。
a) 请确定在第一次观测时，船与观察点 p 的最近距离。
b) 求船在两次观测时间内行驶的过程中，与点 p 的最近距离是多少？
2. 假设船继续以原速度和方向航行。请建立一个函数关系，描述船与观察点 p 之间的距离 d（以英里为单位）与时间 t（以第一次观测为 t=0 小时为单位）之间的关系。
老师开始在黑板上画示意图，讲解如何构建坐标系，如何利用方位角变化和船速来建立方程。
林彦只扫了一眼题目，大脑甚至不需要刻意运算，前世沃顿的数学功底和修真者强大的神魂推演能力，就让答案和完整的解析过程自动浮现出来。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基础了。
他扭过头，直接看着窗外开始发呆，心里忍不住吐槽：“就这？这种利用方位角变化求最短距离的动态几何模型，也太简单了吧……”
坐在他旁边的迈克，本来正皱着眉头努力跟上老师的讲解，一扭头看见林彦居然在对着窗外神游太虚，便悄悄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嘿，林！怎么了？不听讲，是听不懂吗？” 他脸上带着善意的关切，以为这位来自东方的新同学被美国的数学难住了。
林彦闻言，无语地翻了个优雅的白眼。他懒得解释，直接拿出一个崭新的笔记本，翻到一页空白处，拿起笔，开始“刷刷刷”地写起来。
他没有画老师那种复杂的示意图，而是用简洁的线条和符号，清晰地标注出关键点和向量关系。解题步骤逻辑严密，环环相扣，运用三角函数和几何关系推导，过程流畅得如同行云流水。不过一两分钟的功夫，他就把第一问和第二问的答案，包括详细的推导过程，全部写了出来，甚至还顺手用简洁的数学语言建立了第三问要求的距离d与时间t的二次函数关系式。
写完后，他直接把本子推到迈克面前。
迈克好奇地接过来，起初只是随意看看，但越看眼睛瞪得越大。林彦的解题方法似乎比老师在黑板上讲的更加直接和高效，每一步都写得清清楚楚，旁边还有简短的文字说明，生怕他看不懂一样。其详尽和透彻的程度，简直比数学老师的板书还要细致！
当他看到林彦在笔记本最下方，用略显张扬的字迹写下的一行大字时，整个人都石化了：
“Not that I can't understand. It's just too EASY. we learned this back in 8th grade in china.”
（不是听不懂，是太简单了。这种题，在中国初二就学过了。）
“八……八年级？！” 迈克在心里疯狂呐喊，拿着笔记本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他再次抬头看向身边这个气定神闲、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了只蚊子一样的东方少年，只觉得对方身上笼罩的神秘光环又厚重了几分。这一刻，遥远的中国在他心中，不仅仅是一个有长城和美食的国度，更是一个遍地都是天才的神秘发源地，一股无限的好奇与向往在他心中汹涌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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