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港区的别墅里，气氛像绷紧的弓弦。张继宗刚刚结束与任天堂董事会的又一轮艰难谈判，越洋电话里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不甘。
“爸，通产省的人直接介入了！他们明确警告任天堂董事会，绝不能将‘国家的文化象征’出售给外国资本，特别是……我们。”张继宗的声音透过卫星电话传来，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们暗示，如果交易达成，将会启动反垄断审查，甚至以‘国家安全’为由无限期拖延！任天堂那边本来还有些动摇的高层，现在态度完全强硬起来了！”
张继宗顿了顿，语气更加挫败：“山本一夫那个老家伙，躲在政府和财阀后面，放出话来，说就算任天堂破产清算，也绝不会卖给我们一根游戏卡带！”
张九烨站在书房的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他早就料到会是这样。日本政府绝不会坐视自己鼎盛时期的文化产业旗帜被曾经的“对手”轻易摘走，这关乎颜面，更关乎某种偏执的“民族尊严”。
“知道了。”张九烨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爸！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张继宗显然咽不下这口气，“我们可以加价！或者通过二级市场……”
“继宗，”张九烨打断了他，语气不容置疑，“听我说，立刻放弃收购任天堂的计划。所有团队，撤回香港。”
“放弃？！”张继宗在电话那头几乎叫起来，“我们准备了这么久！而且这是多好的机会……”
“记住，我们的首要目标，从来不是任天堂那点残存的资产。”张九烨的目光投向房间里那块巨大的屏幕，上面日经指数的曲线正以一种令人心悸的斜率向下俯冲，“我们的战场，在这里。不要被一时的意气，干扰了最主要的战略目标。立刻执行。”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张继宗深吸一口气的声音：“……是，爸。我明白了。我立刻安排撤离。”
放下电话，张九烨的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日本政府想保住任天堂这头“奶牛”？可惜，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他们连自己的牧场都快保不住了。
时间从1990年躁动的六月，拖到了萧瑟的十月。
从年初的一月到10月这十个月里，张九烨和他庞大的资金，如同最有耐心的猎人，静静地蛰伏。
日经指数在经历了高位垂死挣扎后，所有的救市手段宣告无效，经济泡沫被彻底戳破，开始了自由落体式的暴跌！
别墅交易室里的气氛，与几个月前截然不同。
虽然依旧紧张，但那种压抑的沉闷已被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所取代。屏幕上，那条代表着无数财富灰飞烟灭的绿色瀑布，在他们眼中，却是最美的风景。
“点！”
“点！”
“点！”
“点！到了！”
当指数最终狠狠砸穿点关口时，交易室里没有欢呼，反而是一片死寂般的凝视，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始终稳坐钓鱼台的身影。
张九烨缓缓站起身，如同即将收网的船长。他看了一眼那个独立的结算屏幕，上面根据模型实时计算出的浮动盈利数字，已经变成了一个让人大脑空白的巨大天文数字。
“平仓。”他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一锤定音的力量。“所有空头仓位，全部平仓，立刻！”
命令下达，交易室瞬间化作最高效的机器。巨量的空单被了结，无法想象的利润如同浩瀚江海，汹涌澎湃地汇入张九烨掌控的各个离岸账户。
陈明拿着最终核算报告的手在剧烈颤抖，他几乎是踉跄着走到张九烨面前，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老……老板……核算完毕！我们……我们在做空日经指数上，扣除所有资金成本和利息，净获利……六千一百五十六点一二亿美元！”
这个数字报出来，连旁边几个资深交易员都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
张九烨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纵然是他，也被这个最终的数字震撼了片刻。
六千一百多亿！美元！这还不算之前做多获利并转化为本金的近八千亿美元，以及他分布在大华银行、美国优质股票（如微软、苹果等）上，价值约四千亿美元的资产！
他的个人及家族可控总资产，在这一刻，正式突破一万八千亿美元！这是一个足以让小型国家经济体都黯然失色的恐怖数字！
“彻底……起飞了。”他低声自语，睁开眼时，眸中已是一片古井无波的深邃。财富于他，此刻更像是一个数字，一种工具，一种……力量。
“老板，接下来……”陈明强压着激动请示。
张九烨走到战略图前，手指点在日本的位置：“留下一千亿美元。其中五百亿，择机买入那些被错杀、但拥有核心技术和专利的日本优质企业股票，比如索尼的摄像头部门，丰田的混合动力技术，或者一些顶尖的精密仪器制造商。另外五百亿，”
他的手指在日经指数曲线上轻轻一划，划向更深的深渊，“继续以适度杠杆，建立空头仓位。未来的十年，日本经济将陷入长期停滞，指数远未见底。到时候派人过来接手你们的工作，你们休假完毕可以进行轮流盯着，有异常及时反馈给我！此次操盘大伙全胜，回港每个人1000万美金，你们三十个人分三亿美金，另外项目负责人5000万美金！”（他脑海中浮现的是前世记忆里，日经指数最终跌向7000点的漫长熊途。）
庞大的资金洪流，按照他的意志开始悄然分流。
一部分如同暗流，开始潜入那些暂时被埋没的日本科技明珠；另一部分，则继续化身为贪婪的掠食者，等待着从日本经济的“失落的十年”中，汲取更长线的养料。
交割顺利完成，利润安全落袋。
张九烨站在别墅的露台上，感受着东京秋夜的凉意。
一万八千亿美元的财富，如同一颗散发着无穷引力的恒星，被他从日本这片土地上生生“剥离”出来。
日本政府，那些刚刚阻止了他收购任天堂的精英们，会眼睁睁看着他带着这笔足以影响国本的巨额资本，安然离开吗？
他们会甘心咽下这枚由自己经济政策酿成的苦果，放任这条真正的“金融巨鳄”，携带着从他们国家掠夺的惊人财富，游回深海吗？
夜色中，东京依旧灯火通明，但张九烨知道，平静的海面下，最危险的暗流或许正在酝酿。
他这条满载而归的巨轮，能否顺利驶离这片即将风暴骤起的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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