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那群大爷似的虚空水母，陈默感觉自己像是刚完成了一个超高难度的“客户接待”任务，身心俱疲（虽然他只是个意识体）。那点用数据换来的【虚空水母的友谊（微弱）】buff，聊胜于无，至少让他对这片区域的“土着生物”稍微放心了一点点。
他一边维持着【虚空龟速爬行术】，一边抓紧时间“回血”和“充电”。“源初之种·丐版”勤勤恳恳地工作着，系统能量储备终于艰难地爬升到了1%的门槛。看着那个终于不再是零点几的数字，陈默感动得几乎要流泪。
“百分之一！里程碑啊家人们！”他内心戏十足地欢呼，“这意味着我的‘创业项目’终于实现了‘零的突破’，从‘濒临破产’进入了‘小微企业’行列！”
为了庆祝这历史性的一刻，他甚至奢侈地消耗了0.001%的能量，在自己的意识空间里模拟放了一束小小的、无声的电子烟花。
“格局！咱现在也是有格局的人了！”他美滋滋地想。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就在他沉浸在“资产破1%”的喜悦中时，他那经过多次优化和强化的感知模块，再次捕捉到了异常——这一次，不是生物，也不是自然现象，而是一种……非常规律的、带着明显人工造物特征的……震动？
嗡……嗡……嗡……
这震动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金属摩擦和能量引擎特有的韵律感，由远及近，从虚无之海的背景噪音中逐渐凸显出来。
“什么声音？”陈默立刻警惕起来，将感知聚焦到震动传来的方向。“难道是……更大的虚空水母？或者是什么宇宙巨兽在打呼噜？”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航向”，朝着声音来源靠拢——这次他学乖了，保持了一个自认为足够安全的距离，并且随时准备切断感知跑路。
随着距离拉近（主要是对方在移动），那“嗡鸣”声越来越清晰。紧接着，一个模糊的、轮廓坚硬的“物体”，出现在他的感知边缘。
那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块……会飞的、布满棱角的、灰不拉几的……大石头？
等它再近一些，陈默终于看清了。
那根本不是什么天然石头！而是一艘……造型极其粗犷、甚至可以说是简陋的飞船！
它通体由某种暗沉的、仿佛未经打磨的金属构成，船身上布满了焊接的疤痕、撞击的凹痕以及各种外挂的、看起来像是临时添加的管道和设备。它的整体形状像个被啃了好几口的土豆，或者说是学龄前儿童用积木胡乱拼出来的太空堡垒，充满了“能用就行”的实用主义（和贫穷）气息。
飞船的尾部，喷吐着并不算耀眼的蓝色粒子流，提供着前进的动力。那规律的“嗡鸣”声，正是从它那看起来随时会歇菜的引擎部位传来的。
在飞船的侧面，用一种歪歪扭扭、仿佛醉汉书写的字体，刻画着一个图案：一个拳头砸在一块石头上，旁边还有一串陈默不认识的符号。
“这审美……这工艺……”陈默嘴角抽搐，“这怕不是哪个乡下作坊里敲出来的‘拖拉机’版本宇宙飞船吧？”
虽然造型磕碜了点，但这确确实实是一艘人造的、能够在这片虚无之海中航行的飞船！
活生生的、非残骸的、科技侧的文明造物！
陈默的心脏（意识核心）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起来。这比他之前发现“灯塔”信号还要激动！信号可能是自动运行的遗迹，但这飞船里面，极有可能有……活着的、能交流的智慧生命！
“第一次接触！这可是里程碑式的第一次接触啊！”陈默感觉自己像个终于发现了外星文明的SEtI研究员，兴奋中带着一丝紧张。
他仔细观察着这艘飞船。它似乎并非在漫无目的地漂流，而是有着明确的航向，并且……它的航向，似乎与陈默前往“灯塔”的方向，有着不小的夹角。它更像是在这片“星尘”密集的区域进行……勘探或者采集作业？
只见飞船缓缓靠近一块体积较大的、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文明残骸“星尘”。然后，船体腹部打开一个舱口，伸出了一支粗壮的、前端带着钻头和机械爪的采集臂。
嗡嗡嗡——咔嗤咔嗤！
采集臂牢牢抓住那块“星尘”，钻头开始疯狂旋转，碎石（能量碎屑）纷飞。很快，一块大约轿车大小、散发着特定能量光谱的“核心物质”被机械爪硬生生地从残骸中掰了下来，然后迅速回收进了飞船腹部。
整个过程粗暴、直接，充满了重工业的美感（？）。
“原来是个‘采矿船’？”陈默恍然大悟，“在这片文明的坟场里……挖矿？”
这操作……虽然有点对死者不敬的感觉，但不得不说，很实际。这些文明残骸里，确实可能蕴含着一些特殊的材料或者能量结晶。
就在陈默犹豫着，是该主动发出信号打招呼，还是该继续暗中观察，避免重蹈“虚空水母”的覆辙时，那艘采矿船似乎……发现了他？
只见采矿船突然停止了作业，船身微微调整方向，数个看起来像是传感器和武器挂架的东西，齐刷刷地对准了陈默意识锚点所在的方向！
同时，一股粗糙的、带着明显扫描意图的能量波动，笼罩了陈默！
【警告！遭受未知目标扫描！】
【分析扫描波特征……技术层级：低于“研究所”标准，高于tq-73平均水平。带有明显的试探与威胁意味。】
【“源初之种”结构已被部分探测！意识锚点位置已暴露！】
“被发现了！”陈默心头一紧。对方的技术显然能探测到能量聚集和意识活动。
他立刻进入“战备状态”——虽然没啥可战的。他调动起所有能量，加固意识锚点，同时准备好随时启动【虚空龟速爬行术】的“极限逃逸模式”（虽然速度也快不到哪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被发现了，缩着也没用。
陈默深吸一口（并不存在的）气，决定主动出击——用对方刚才扫描他的方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放出一道微弱的、不含攻击性的感知波动，轻轻“触碰”了一下那艘采矿船。
他在这道波动里，尽量传递出“好奇”、“无害”、“寻求交流”的简单意念。
这道波动如同石沉大海，采矿船那边没有任何回应。船身上的武器挂架依然牢牢锁定着他，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凝滞。
就在陈默以为对方可能要开火，准备硬扛一波然后跑路的时候，采矿船船首的一个类似探照灯的设备，突然亮了起来，射出一道稳定的、并不刺目的白光，将陈默的意识锚点笼罩其中。
这光芒没有攻击性，更像是一种……照明和进一步确认？
紧接着，一阵刺耳的、仿佛金属摩擦的“嘎吱”声，从采矿船的某个外部扬声器（或者说是破锣）里传了出来：
“@#￥%&*！！”（一段完全无法理解的、带着浓重喉音和爆破音的语言。）
陈默：“？？？”
语言不通！这就很尴尬了！
他尝试用之前学到的“心灵感应”技巧，发送了几个通用的、代表“和平”、“朋友”的抽象符号过去。
采矿船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换了一种……稍微流畅一点，但依旧听不懂的语言：“*&……%￥#？！”
看来对方也在尝试不同的沟通方式。
沟通陷入了僵局。双方就像是在两个没有翻译软件的社交软件上尬聊，只能发表情包（抽象符号），但对方还看不懂你的表情包是啥意思。
陈默有点着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万一对方不耐烦了，直接开火怎么办？他这小身板可经不起折腾。
他忽然灵光一闪！
语言不通，但是……数学和物理定律很可能是相通的啊！比如质数序列、基本的几何图形、氢原子的光谱频率……这些都是宇宙级的“通用语言”！
他立刻行动起来，用精神力在虚空中，勾勒出一个简单的、由光点组成的质数序列：2, 3, 5, 7, 11, 13……
然后又勾勒出一个等边三角形，一个圆形。
最后，他模拟出了氢原子电子跃迁时释放的特定频率的电磁波。
这一套“广播体操”做下来，采矿船那边果然有了反应！
船身的武器挂架虽然没有收回，但锁定他的那股压力似乎减轻了一些。船首的探照灯闪烁了几下，似乎是在回应。
过了一会儿，一段断断续续的、由几种不同音调组成的“嗡鸣”信号传了过来。陈默的系统立刻开始分析：
【检测到规律性音频信号。尝试匹配基础数学模型……】
【匹配成功！信号内容为质数序列：2,3, 5, 7, 11… 确认对方具备基础逻辑认知能力！】
成功了！虽然只是最初级的交流，但至少证明双方都有智慧，并且愿意沟通！
陈默趁热打铁，又发送了几个代表“飞船”、“你”、“我”的简单图形符号，并指向对方的采矿船，再指向自己（他用能量模拟了一个简单的人形轮廓）。
这一次，对方理解得很快。采矿船也发送回来一个代表它自身的简化图形，以及一个代表陈默那个能量人形的符号。
基本的指代关系建立了！
接下来的交流就顺畅了许多（相对而言）。双方就像两个刚学会几个单词的婴儿，用极其简陋的符号和重复确认的方式，艰难地交换着信息。
陈默大致弄明白了：
· 这艘船自称（根据其符号和比划）来自一个叫“克拉格”的种族。
· 他们在这片区域进行常规的“星尘采集”（挖坟）。
· 他们对陈默这种纯粹的、高凝聚度的意识生命体表示非常惊讶和好奇。
· 他们询问陈默的来历和目的。
陈默则小心翼翼地回答：
· 自己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没法解释tq-73和地球）。
· 自己是一个“探索者”（总不能说是逃难的吧）。
· 自己的目的是前往那个“灯塔”（他发送了灯塔信号的坐标和特征）。
当陈默提到“灯塔”时，他明显感觉到采矿船那边的情绪（通过精神波动的细微变化）出现了一丝……凝重和警惕？
克拉格人（暂时这么称呼）发送了一段复杂的符号，其中包含了“灯塔”的图形，一个代表“聚集地”或“港口”的符号，但旁边还附带了一个代表“危险”和“昂贵”的警告标志，甚至还有一个……类似于货币或者能量单位的符号？
陈默看懂了大概意思：“灯塔”是一个 known 的地点，像是个港口或者聚集地，但那里有危险，而且……似乎进去要收费？或者需要某种“资格”？
这倒是和虚空水母的警告对上了。“灯塔”并非善地。
克拉格人接着发出询问，他们似乎对陈默那种能凝聚意识、并能从虚无中缓慢汲取能量的技术（指“源初之种”）很感兴趣，询问是否可以“交易”或者“观察学习”。
陈默心中一动。交易？他正愁没有快速获取能量和知识的渠道呢！
他立刻表示，自己对克拉格人的采矿技术、飞船技术，以及关于这片星域的情报（尤其是“灯塔”的详细信息）很感兴趣，愿意用自己的一些“独特知识”进行交换。
双方一拍即合！
于是，在这片冰冷的虚无之海中，一场跨越种族的、以物易物的、极其原始的“哑巴交易”开始了。
陈默提供了一些关于能量结构优化、基础材料合成（来自不同文明残骸的碎片知识）的“理论资料”，而克拉格人则提供了一部分关于“星尘”分类、基础矿物识别、以及附近星域（他们活动范围）的粗糙星图，还有关于“灯塔”——那个被称为“破碎星环”的地方的一些基本信息：
那是一个建立在巨大远古构造体残骸上的、鱼龙混杂的“法外之地”，是周围数个星域逃亡者、探险家、拾荒者和商人的聚集点。有机遇，但更多的是危险。进入需要缴纳“停泊费”或者有“引荐人”，而且在里面，实力和财富是唯一的通行证。
交易过程磕磕绊绊，充满了误解和反复确认，但最终还算顺利。双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交易完成后，那艘自称“硬石头号”的克拉格采矿船（陈默根据其外形和符号自己起的名字），似乎不打算再多逗留。他们发送了一段表示“交易结束”、“祝你好运”（大概是这个意思）的简单信号，然后便调整方向，喷吐着蓝色的尾焰，嗡嗡嗡地朝着与“破碎星环”（灯塔）不同的另一个方向驶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无尽的“星尘”背景之中。
第一次接触，就这样突兀地开始，又匆匆地结束了。
陈默“看”着“硬石头号”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自己意识数据库中新增的、关于“破碎星环”和附近星域的宝贵情报，心情复杂。
有兴奋——他终于接触到了活的宇宙文明，并且完成了第一次星际交易！
有担忧——“破碎星环”听起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地。
还有一丝莫名的感慨——宇宙很大，文明很多，但似乎……大家都挺不容易的。克拉格人靠着在文明坟场里捡垃圾为生，而他自己，也不过是个在破产边缘挣扎的包工头。
“不管怎么样，目标更清晰了。”陈默收拾心情，目光再次投向“破碎星环”的方向。
“法外之地？鱼龙混杂？危险与机遇并存？”
陈默的嘴角，慢慢勾起一丝属于前金牌策划和资深社畜的、混合着谨慎与算计的笑容。
“听起来……挺适合我这种‘白手起家’（一穷二白）的‘创业者’嘛。”
虚空龟速爬行术，再次启动。
这一次，他的目的地无比明确——
破碎星环，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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