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山的林子里,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斜斜洒落,落在铺满落叶的地面上,映得那株椴树根处一片斑驳。
云皎皎拉着姐姐的手,快步走到昨天发现人参的草丛前,松树上的两只小松鼠立刻叽叽喳喳地跳了下来,围着她们打转。
【你们可算来了!我刚才看到一只黄鼠狼路过,差点就踩到这里了!】
【快把红绳子系上,别让人参跑了!】
云皎皎忍着笑,抬头对云青青说:“姐姐,小松鼠说要赶紧系红绳子呢!”
云青青将信将疑,但还是依言拿出那根红头绳。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覆盖在人参叶片上的枯草,露出那丛翠绿的掌状复叶——叶片层层叠叠,边缘带着细密的锯齿,叶脉清晰,透着一股灵气。
“皎皎,红绳子怎么系呀?”云青青没挖过参,手都有些发抖。
【要系在最上面的茎上,轻轻系,不能勒太紧!】松鼠在旁边急得直蹦。
云皎皎立刻转达:“姐姐,系在最上面的茎上,轻轻的,别勒坏它。”
云青青点点头,屏住呼吸,将红头绳绕过人参的主茎,打了个松散的结。红绳在翠绿叶片的映衬下,格外显眼,这便是采参人传了几百年的“锁宝红绳”习俗,寓意锁住人参的灵气,也能在挖掘时避免不小心碰断茎秆。
系好红绳,云皎皎接过姐姐递来的木簪——这木簪是原主娘亲留下的,材质坚硬,打磨得光滑,正好用来挖参。她蹲下身,小小的身子趴在地上,眼神却异常专注,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天真烂漫,取而代之的是末世大佬独有的沉稳和精准。
【挖参最忌心急,得顺着根须的方向挖,不能用蛮力,不然根须断了,价值就大打折扣了。】
【明代的野参金贵,尤其是百年参,根须完整与否,价格能差出好几倍。参考《大明会典》的记载,嘉靖朝一株完整的百年参能卖二三十两白银,够普通农户过十年了,可不能搞砸了!】
云皎皎用木簪轻轻拨开人参根部周围的泥土,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易碎的珍宝。她的木系异能在悄悄运转,能清晰地感知到地下人参根系的走向——主根粗壮,须根纵横交错,深深扎在腐殖土中,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
“姐姐,你帮我把周围的落叶都拨开,别碰到根须哦。”云皎皎头也不抬地说。
云青青连忙照做,她跪在地上,用手一点点清理着人参周围的落叶和浮土,目光紧紧盯着云皎皎的动作,大气都不敢喘。她能感觉到,这株人参绝不一般,说不定真的是爹爹说过的“宝贝”。
时间一点点过去,阳光在林间移动,洒下的光斑也换了位置。云皎皎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小脸因为用力而泛起红晕,但手上的动作始终没有停。木簪一点点深入泥土,将人参周围的泥土挖松,再小心翼翼地将根须从泥土中剥离出来。
松树上的小松鼠也安静下来,蹲在枝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挖参,像是在为她加油。
【哇!她好厉害呀!根须一根都没断!】
【这人参好大呀,比我爷爷见过的那株还大!】
云皎皎听着松鼠的赞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那是自然,老娘在末世挖过的变异植物比这人参难搞多了,这点活儿简直是小菜一碟。】
终于,在挖了将近一个时辰后,人参的主根终于完全暴露在阳光下。
那是一株通体呈淡黄色的人参,主根粗壮,像个小小的娃娃,头顶还带着几片翠绿的叶子,须根密密麻麻,长达数尺,根须上还挂着湿润的泥土,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药香。云皎皎用手掂了掂,分量十足,至少有一两多重。
【百年参!绝对是百年参!看这主根的形状,这须根的密度,妥妥的百年老参!】云皎皎的内心狂喜。
而云青青看到这株人参的瞬间,瞳孔骤缩,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脸上血色尽失,身子晃了晃,差点直接晕过去。她虽然没见过真正的百年参,但小时候听村里的老采参人说过,人参长到百年,会初具人形,须根繁茂,药香浓郁,价值连城。
“皎皎……这……这是……”云青青的声音颤抖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是人参呀,姐姐。”云皎皎把人参小心翼翼地放进提前准备好的软布包里,用布轻轻包裹好,避免根须受损,“而且是很老很老的人参,能卖好多好多钱呢!”
“好多钱……是多少?”云青青的声音还是带着颤音。
“至少能卖二三十两银子!”云皎皎奶声奶气地说,语气却十分肯定。
她没说错,根据末世资料库的记载,嘉靖朝皇室推崇道教炼丹,野山参作为炼丹的核心药材之一,价格被炒到了天价,优质野山参每两能卖到十两白银以上,这株一两多重的百年参,品相完好,根须完整,卖个二三十两银子完全不成问题。
二三十两银子!
云青青听到这个数字,脑子“嗡”的一声,真的差点晕过去。她连忙扶住旁边的树干,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稳住身形。她长这么大,见过最多的钱就是君墨离退婚时给的五两银子,而二三十两银子,对于她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普通农户一年的收入也就两三两银子,二三十两银子,足够她们姐妹俩盖一座青砖瓦房,买几亩良田,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了!
“皎皎……我们……我们发财了?”云青青不敢置信地看着妹妹,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这一次,是激动和喜悦的泪水。
“是呀,姐姐,我们发财了!”云皎皎伸出小手,擦干姐姐脸上的眼泪,笑得露出了两个甜甜的小梨涡,“以后我们再也不用饿肚子了,我们可以盖大房子,买好吃的,还能给姐姐买漂亮的衣服!”
“嗯!”云青青用力点头,紧紧抱住皎皎,声音哽咽,“都听皎皎的,都听皎皎的!”
姐妹俩抱着装人参的布包,心里充满了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她们小心翼翼地将布包放进竹篮深处,用野草莓和松子盖住,避免被人看到。然后,云青青背起竹篮,拉着皎皎的手,快步朝着山下走去。
她们走得很急,只想快点回家,把这株珍贵的人参藏好。却没注意到,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一道猥琐的身影正紧紧地跟着她们,眼神死死地盯着她们的竹篮,充满了贪婪的光芒。
这人是村里的二流子王二赖,平时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专靠偷鸡摸狗过日子。刚才他在村口看到云家姐妹俩背着竹篮进山,心里就犯了嘀咕——这姐妹俩胆子向来小,怎么敢进山?肯定是山里有什么好东西!
于是他就偷偷跟了上来,躲在远处,正好看到了姐妹俩挖参的全过程。虽然他不懂人参的具体价值,但看云青青那激动得差点晕厥的样子,就知道这东西肯定非常值钱!
“没想到这两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挖到了宝贝!”王二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里闪过一丝阴狠,“这么值钱的东西,凭什么让她们两个孤女独占?等她们到家,我就去把宝贝偷过来,到时候卖了钱,就能喝酒吃肉,快活好一阵子了!”
他悄悄跟在姐妹俩身后,不敢靠太近,生怕被发现。一路尾随,看着她们走进村子,回到了云家的茅屋前。
云青青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连忙打开房门,拉着皎皎快步走了进去,然后“哐当”一声关上了房门,还插上了门闩。
姐妹俩进了屋,立刻把竹篮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个布包。云青青颤抖着双手打开布包,那株散发着浓郁药香的百年参再次出现在眼前,让她的心又忍不住狂跳起来。
“皎皎,我们把它藏在哪里好呢?”云青青紧张地说,“这么贵重的东西,可不能让人发现了。”
云皎皎环顾了一下简陋的茅屋,屋里除了一张旧床、一张木桌和两把椅子,几乎没什么像样的东西。床板底下的暗格已经藏了五两银子,再藏人参,万一被人发现,就什么都没了。
【得找个隐蔽的地方。】云皎皎琢磨着,目光落在了屋顶的横梁上,【横梁上面不容易被人想到,而且这茅屋的横梁很高,一般人够不到。】
“姐姐,我们把它藏在横梁上吧!”云皎皎指着屋顶的横梁说,“那里很高,别人找不到。”
云青青抬头看了看横梁,点了点头:“好!就藏在那里!”
她搬来一把椅子,站在椅子上,踮起脚尖,把包裹着人参的布包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横梁的缝隙里,还用几根枯草盖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做完这一切,姐妹俩才松了口气,相视而笑。压在心头的生计难题终于解决了,她们的脸上都露出了久违的轻松笑容。
“姐姐,等明天我们就去县城,把人参卖掉,换了银子,我们就盖新房子!”云皎皎坐在椅子上,晃着小短腿,开心地说。
“好!”云青青笑着点头,摸了摸妹妹的头,“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去县城的济世堂卖参,听说那里是最大的药铺,应该能给个好价钱。”
姐妹俩沉浸在喜悦中,商量着未来的打算,却完全没意识到,危险已经悄然降临。
茅屋门外,王二赖躲在墙角的阴影里,把耳朵贴在门板上,隐约听到了“人参”“县城”“济世堂”“银子”等字眼,心里的贪婪更甚。
“果然是值钱的宝贝!还要去济世堂卖!”王二赖咬了咬牙,眼神阴鸷,“等着吧,今晚我就来取!”
他悄悄退了回去,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动了屋里的姐妹俩。走到村口的大槐树下,他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蹲下,一边搓着手,一边盘算着晚上怎么偷人参。
他知道云家姐妹俩没什么力气,而且屋里没有男人,只要他趁夜摸进去,就能轻松拿到人参。到时候拿着人参去县城卖掉,就能发一笔横财,再也不用过这种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了。
想到这里,王二赖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眼神里满是对金钱的渴望和对云家姐妹俩的不屑。在他看来,两个孤女,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而屋里的云皎皎,正和姐姐一起收拾着竹篮里的野草莓和松子,准备当作今晚的晚饭。她突然心里一动,隐约感觉到了一丝恶意的窥探,这是她在末世多年养成的直觉,能让她提前感知到危险。
【有人在外面?】云皎皎皱了皱小眉头,竖起耳朵听了听,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
【是错觉吗?还是……刚才进山的时候被人盯上了?】
云皎皎的眼神变得警惕起来。她知道,怀璧其罪,这株百年参价值连城,难免会引来不怀好意的人。虽然现在人参藏好了,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姐姐,今晚我们睡觉的时候,要警醒一点,把门窗都关好,别让坏人进来。”云皎皎对着云青青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严肃。
云青青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好,姐姐知道了。我们把门窗都插好,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她以为皎皎是担心人参的安全,却没意识到,真正的危险已经在门外潜伏,正等着夜幕降临,对她们下手。
夜色渐浓,黑风山的轮廓变得模糊,村里的灯火渐渐熄灭,只剩下几声狗吠,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云家的茅屋早已熄灯,姐妹俩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云青青因为太过疲惫,加上心里的喜悦,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均匀。
而云皎皎却没有睡熟,她的耳朵一直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体内的异能也悄悄运转,感知着周围的气息。
【那个窥探的人,应该还会再来。】云皎皎在心里想,【不管你是谁,敢打老娘的主意,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她闭上眼睛,看似睡着了,实则精神高度集中,等待着那个不速之客的到来。
而村外的黑暗中,王二赖已经喝了几口劣质的烧酒,壮了壮胆子。他手里拿着一把撬锁的铁钎,蹑手蹑脚地朝着云家的茅屋走来,眼神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一步步逼近那间藏着百年参的茅屋。
一场关于人参的偷窃与守护,即将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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