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澈反应过来时,林琅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没有任何回音。
他只能压下心里的恐慌,又找了个借口去找张思齐,他强撑着平静问:“林琅……最近怎么样?”
张思齐笑得满面红光:“哎呀,那小子终于想通了!今早的飞机,走了!”
他拍了拍宫澈的肩,“那天你来过后,他晚上就突然改主意了。”
宫澈瞬间浑身冰凉。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推开门时,屋内安静得可怕——茶几上还放着林琅没拼完的拼图,阳台上的绿植郁郁葱葱,仿佛主人只是暂时出门。
宫澈恍惚地想:林琅去哪了?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
明明东西都还在,明明刚刚一起吃过晚饭……
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
林琅走了。
他们分手了。
是他亲口说的分手。
是他又一次亲手推开了林琅。
现在……林琅真的走了。
宫澈突然站不住了。
他踉跄着扶住沙发,呼吸变得困难,每一次吸气都像有刀子在肺里搅动。
五脏六腑仿佛揉在一起,疼得他弯下腰。
眼泪毫无征兆地砸在地板上。
“林琅……”
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却再也得不到回应。
最终,他无力地倒在地上。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他破碎的呼吸声在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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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淮的电话打来时,宫澈已经请假三天了。
电话接通,程淮的声音带着笑意:“喂?我又回来了!林琅呢?你俩赶紧来接我啊!”
宫澈握着手机,喉咙突然一阵发紧,紧接着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胸腔震颤,连呼吸都像是被撕裂一般。程淮在电话那头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宫澈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林琅走了……”
程淮一愣:“去哪了?”
“我和他分手了。”宫澈的眼泪无声地滑下来,顺着眼角落到了沙发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紧接着程淮的声音陡然拔高:“宫澈!你是不是疯了?!”
他的声音大到机场周围的人纷纷侧目,以为是他疯了。
程淮直接拽起箱子扛起行李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对着电话喊:“你等着!我马上到!”
他拦了辆车,跳上去就报出宫澈家的地址,手指死死攥着手机,生怕错过宫澈的任何一点声音。
电话那头的宫澈呼吸沉重,像是随时会断掉一样。
程淮的心悬到了嗓子眼,晚一步,可能真的会出人命。
程淮就这么冲进来了,宫澈连门都没关。
客厅里一片昏暗,窗帘紧闭。
程淮眯起眼睛适应黑暗,终于在沙发角落看到了蜷缩成一团的宫澈。
“你...”程淮刚要开口骂人,却在看清宫澈的样子时猛地噎住。
宫澈瘦得几乎脱相,眼窝深陷,颧骨突出,下巴上冒出一片青黑的胡茬。
他裹着一件皱巴巴的衬衫,领口处还沾着干涸的血迹——是咳出来的。
程淮的行李“咚”地砸在地上。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拽起宫澈:“你他妈——”
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几天没吃饭了?”
宫澈的眼神涣散,嘴唇干裂出血。他迟钝地眨了眨眼,似乎才认出程淮:“...你来了。”
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
程淮气得浑身发抖,却硬生生把骂人的话咽了回去。
他一把扯开窗帘,阳光“哗”地泼进来,照出满地狼藉——翻倒的水杯和酒瓶、散落的药片、揉皱的纸巾。
“操......”程淮低声咒骂,转身去厨房翻冰箱,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半包发霉的面包。
他掏出手机点了外卖,然后拧了条湿毛巾回来,粗鲁地往宫澈脸上擦:“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林琅才走几天你就——”
毛巾擦过宫澈的脸,却蹭到一片湿润。程淮的手僵住了。
宫澈的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他走了。”宫澈说。
程淮胸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把毛巾塞进宫澈手里:“擦干净,别丢人了。”
然后转身去烧水,背影僵硬得像块石头。
水壶发出尖锐的鸣叫时,程淮突然一脚踢歪了柜门。
他红着眼睛回头,看见宫澈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像个被抽走灵魂的木偶。
程淮深吸一口气,走过去蹲在宫澈面前:“听着,你现在立刻去洗澡换衣服,然后跟我去医院。”
宫澈缓慢地摇头。
“你!”程淮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林琅要是看见你现在这副鬼样子,他会怎么想,嗯?要分手的是你?你现在演给谁看?”
宫澈的眼睛终于有了焦距,却是一片死寂:“他不会再见我了......”
“放屁!”程淮怒吼,“他明明那么…你们到底在闹什么?”
宫澈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随即剧烈咳嗽起来,咳得弯下腰去。程淮慌忙拍他的背,摸到一把嶙峋的骨头。
“你们两个......”程淮的软了下来,“一个比一个神经。”
程淮的骂声还没落地,宫澈就突然咳出一口血,暗红的血迹溅在程淮的袖口上,触目惊心。
“操!”程淮一把扶住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拨120,“你他妈别吓我!”
宫澈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眼前一阵阵发黑,但他还是固执地抓着程淮的手腕,声音微弱:“别……别告诉林琅……”
程淮气得眼眶发红:“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个?”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医护人员冲进来时,宫澈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脸色惨白得像一张纸。
程淮跟着跳上车,一路上宫澈的手死死攥着他的衣角,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医院里,医生看完检查报告,脸色阴沉得可怕。
“胃出血,严重营养不良,肺部还有轻微感染。”医生目光严厉地在程淮和病床上的宫澈之间扫视,“你们是不是觉得命是铁打的?”
程淮低着头挨训,一句不敢反驳。
等医生走后,程淮才长舒一口气,瘫坐在病房的椅子上。
他盯着病床上输液的宫澈——那张曾经让无数学生偷偷脸红的脸,现在瘦得颧骨突出,眼下泛着不健康的青灰,连嘴唇都干裂出血。
“这恋爱谈的……”程淮揉了揉太阳穴,苦笑,“命都快没了。”
他起身去办住院手续,交费、拿药、签各种单子,忙得脚不沾地。
回来时,宫澈已经醒了,正盯着天花板发呆,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
程淮把温水递给他:“喝点。”
宫澈没接,只是轻声问:“……我的手机呢?”
程淮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他的手机:“没电了,我帮你充。”
宫澈垂下眼,他知道,即使手机有电,也不会再有那个人的消息。
程淮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一阵发堵。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骗他:“其实……林琅之前,给我打过电话。”
宫澈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微光。
“他说……”程淮顿了顿,“让我劝你好好吃饭,别总熬夜。”
宫澈的指尖微微颤抖,半晌,才哑声说:“……就这些?”
程淮别过脸:“就这些。”
病房里陷入沉默,只有点滴的声音轻轻响着。
程淮看着宫澈慢慢闭上眼睛,心里默默叹气。
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倔,一个比一个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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