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家住了一晚，第二天，由雷阿姨带队，杨光明夫妻俩送杨小强和美娟去京城。
到了新建成的潭州火车站，黄不凡还是问了美娟一声：“大丫头，真的不要老爸我送你上学了吗？”
美娟肯定地点头：“爹，你还要送妈妈来报名的。我有奶奶和伯娘在，这么远你就别跑了。”
雷阿姨突然把家里的钥匙塞到黄不凡手里：
“不凡，小珍来潭州上学，如果学校住不习惯，就让她住在家里好了。我在京城要住一段时间，娟丫头现成的房间，都不用收拾。”
黄不凡推脱不过，只好暂时收下。毕竟还有罗美云在家里，蒋小珍住过来肯定不合适。
没想到罗美云也赞同：“不凡，开学之后，我可能就要住到学校去。主要是两个小的都不在家，我一时间不习惯，还是住到学校和学生们在一起热闹。”
杨光明哈哈笑着戳破了原因，原来，罗美云下半年‘升官了’，成了潭州五中的副校长呢。
如果真的这样，到时候让蒋小珍住在雷阿姨家也不是不行。
有杨光明在，什么事都不用自己操心。目送他们进了站，看着女儿一步一回头地走远，黄不凡突然心里突然有点失落。
开车来到高俊人家，高大婶看他兴致不高，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反复问他怎么了。
黄不凡不好意思地把原委说了出来，惹得高俊人笑骂了几句：
“一直以为你拿得起放的下，原来也有小儿女的样子啊？等将来，女儿结婚出嫁，你还不得哭死？”
黄不凡摸了摸鼻子，也就自嘲了一下：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明知道孩子们长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可还是有点挂念啊。”
为了轻松气氛，高俊人说了个好消息，因为医学院师资紧张，黎老安排他去医学院兼任教学。
这对黄不凡确实是个好消息，看来，高俊人确实有真本事，有了自己的助力，这一辈子必将走得更远。
高俊人两个儿子，高小鹰已经不需要他操心了。
黄不凡却明白，那个只见了一面的高小鱼，终究是高俊人夫妻心里的一个大疙瘩。
可这样的事谁能帮得上忙？
两人聊了一阵，高俊人如今已经是附属医院的招牌大夫，没有太多的空余时间。聊了一阵就接到了电话，要去医学院一趟，黎老找他有事。
黄不凡也不逗留，告辞出来，开车回家了。
途经常阳的时候，心里一动，想着龚局长调来地区卫生局这么久了，自己还没有去过他单位呢。
于是方向一打，直接去了地区卫生局。
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龚德祥的办公室，敲门听到请进后，黄不凡推门走了进去，看得龚局长目瞪口呆：
“你小子怎么一声不吭就来了？看得我心里发慌，是不是又要坑我？”
他俩的关系已经牢不可破，用不着顾忌什么上下级名头了。
黄不凡不好意思地说，自己就是来探望一下领导，汇报一下沂溪医院的困难，请求地区卫生局予以帮助。
龚局长一个头两个大，赶紧拦住他往下说。
短短的六七年时间，沂溪医院从一家公社卫生院变成如今的巨无霸，前后扩建了三四次，已经有了三百多张病床，六十多个医护人员了。
你还要援助，那其他卫生院还要不要过日子？
黄不凡没好气了：“名气大责任也重啊，远近的病人都往这里来，没有医护人员怎么得了？没有更多的器械设备怎么治病？”
龚局长抓住了黄不凡的痛点：“你不是一直都说沂溪医院以中医为主么，要那么多器械干嘛？”
中医治病，凭着一双手一双眼睛就可以了，理论上来说，确实用不着太多的器械。
黄不凡腆着脸：“这不也是没有办法么，明明医生有把握确诊，可很多时候，病人自己不放心，自己要求做检查怎么办？”
再说了，这么大个医院，如果真的全部只使用中医药，只怕没几天就只能关门大吉了。
听了最后这话，龚局长也只能叹口气。毕竟，现在的医疗单位，大多数只靠上级拨款，基本就停滞不前了。
沂溪医院能有这么快的发展，也没有增加上级太多的负担，一定程度上，也和他们有不错的效益有关。
而医院的收益也是个不太好说的问题，有收益吧固然是好事，可总让人觉得你发的是不义之财。
没有收益吧，别人又只会说你医术不好，没有病人上门，吃饭都成问题。
见龚局长被自己说动了，黄不凡添了把火：“如果上级部门能解决我们沂溪医院部分设备，我们决定在沂溪公社和富桥公社搞全民免费医疗。”
这可是个大事！
现阶段，大队社员虽然有合作医疗不花钱，可稍微大一点的病，就要去上级医院才行，那可得掏真金白银。
以现在沂溪医院的技术水平，如果能搞全民免费医疗，虽然只是两个公社受益，那也是了不得的大事啊。
龚局长马上来了兴趣：“如果你真的能搞两个公社的免费医疗，那我可以帮你在领导面前吹吹风，应该能得到支持。”
黄不凡今天可不是在信口开河忽悠龚局长，前一世里，医疗问题饱受普通民众诟病。
随便一个小感冒，也是几百上千的花销，要说不是为了创收谁信？
相对而言，城镇职工有医保覆盖，他们收入还勉强可以承受。
可占人口多数的广大农民，收入低下不说，医疗保障几乎是空白。大概要进入新世纪十来年之后，他们才开始有农村医保。
如果自己现在开始在沂溪医院做这事，应该能趟出一条新路，也造福了家乡的父老。
这件事也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黄不凡今天也是心血来潮，先提一嘴而已。
只是没想到龚局长反正反应那么大，看来这件事也得提上日程了。
如今华安县里有姚书记掌舵，还有弟弟黄玉明在，富桥区张书记和公社曹书记都不太会阻拦，应该也能搞得下去。
于是便和龚局长说：“龚老哥，今天就是提前和你通个气，请你帮着出谋划策。富桥和沂溪两个公社，我想在今年底之前搞出来。”
龚局长也是老官场了，马上嗅到了里面的机会。一旦成功，那可是了不得的政绩。
自己刚到地区局里，正需要这样的政绩打开局面呢。
于是也给黄不凡鼓气：“老弟，这个事如果你决定了，那就去做，我会尽可能地支持你。”
离开常阳，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了，家里竟然有好多人。
蒋家几乎全员出动，据说是来给蒋小珍送行的。
虽然是嫁出去了的女儿，却还是姓蒋呢，更是他们蒋家的第一个大学生，怎么能不庆祝庆祝。
蒋小珍还要过几天才去潭州报到，蒋玉波主动安排，让蒋小娥来帮着带美文。
黄不凡点点头：“那就辛苦小妹了。但美文也上了学，她待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
不如就让她在医院搞点事，去学着搞点行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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