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玛定的餐厅在木叶最繁华的商业街上，同一条街上开着一乐拉面和木叶最有名的三色丸子店，所以，这里的人流量也格外大。
一个班将近20个小萝卜头，浩浩荡荡地走在街上，非常引人瞩目，不知道谁传出了宇智波瑰和卡卡西提前毕业的事，周围的围观目光越来越多，好在餐厅离得不算远。
两人也跟家里人报备了，宇智波叶和旗木朔茂痛快地放了他俩，随后各回各家。
宽敞明亮的寿司店二楼，众人依次入座，宇智波瑰和卡卡西被推到最中间，两人也不推拒，坐在了主位上。
卡卡西坐在她左边，也就是说她右边空着，没人坐。
带土终于找到机会凑过来，小脸红红的，眼神亮闪闪，可他刚张开嘴，就被日向鸣一下挤开，后者紧紧贴着宇智波瑰坐下，不给他一点机会。
又有几个人围了上来，动作间若有若无地将他往旁边挤。
他想不管不顾地开口，但后腰传来尖锐刺痛，痛得他脸都白了，缓过来后他扭头一看，是铃木。
铃木沉着脸，刚刚收回掐过他腰的手，黑多白少的眼含着威胁看他，声音小到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今天是个好日子，就别搅了大家的兴，你这废物。”
带土对他怒目而视，差点要大骂他卑鄙，但终究是没有说话，默默坐到了仅剩的几个边角位上。
他才不怕这些烂人！
但他怕毁掉瑰的庆祝宴会。
这里灯光不太充足，位置被半片阴影笼罩，仿佛一片灰黑色的冷水，隔绝了带土与那热闹明亮之处。
他恍然未觉，手指搭在餐盘边缘轻轻摩挲，在阴影中发亮的眼看着处于中心的宇智波瑰，看她抬眼、看她低眉、看她轻笑、看她受众人追捧。
他嘴角不由噙了一丝笑意。
被日向鸣排挤的恼怒，根本比不上这一刻因她幸福而起的幸福。
就连因嫉妒卡卡西等人而起的细微酸涩，也成了幸福的点缀，犹如刺身拼盘上的芥末，为了激发肉本身的鲜甜而存在。
像是注意到他的视线，女孩从光影交错、鲜花掌声中抬头，向他投来命定般的一眼，随后唇角弯起，绽开笑容：“带土！你坐得好远。”
她推开日向鸣递来的杯子，后者笑容僵住，但宇智波瑰已经端着杯起身走到带土身边，仿佛太阳，用光与热驱散了阴寒。
众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也转移到这里来，许多只眼睛或厌恶、或好奇、或无所谓，犹如神明的愚昧仆从。
最刺目的就是日向鸣的眼神，他捏着酒杯，白玉般的手背凸起青筋，表情已然扭曲，近乎透明的白眸染上灰，阴阴沉沉。
带土眼眶湿润了，他近乎自虐地忍住落泪的冲动，拿起玻璃杯，向宇智波瑰举杯，声音略微沙哑：
“真的真的……恭喜你，瑰。”
宇智波瑰笑了，笑容在灯光下柔和得不像话，那颗眼下泪痣熠熠生辉，她也举杯、和他轻轻一碰：“谢谢。”
“还有我还有我！”红豆凑了过来，举着杯子跟她俩碰，笑嘻嘻道：“恭喜瑰啦，还有带土，你昨天的那招不错嘛！”
她说的是昨天的期末考试，带土好像和红豆比赛了，而且还用一手精彩的体术和豪火球配合、打了个平局。
虽然有红豆轻视他的原因，但要知道，以前的带土就算侥幸抢占先机，也打不过红豆这种班级中上水平。
阿斯玛难得捧场，也碰了下他的杯：“宇智波确实挺有天分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又欢快地聊了起来，刚刚沉默的氛围好像不曾出现过。
带土有些笨拙地交际，全靠宇智波瑰带飞。
野原琳由衷地为带土高兴，也想要鼓励他，可一只手轻轻拽住了她，她扭头一看，对上宇智波青水端方俊秀的脸。
他一向平和的黑眸正注视她，有些委屈，又带着点醋意。
但很快他就收回了手，低下眼，慢慢地喝着饮料。
若不是野原琳足够了解他，她真会以为他没事。
之前就怕这样，宇智波青水一直很包容她，处处关心她，只有在关于带土的事上，寸步不让。
野原琳只得坐会原处，轻轻叹气，心下好笑。
——也算是甜蜜的烦恼了。
卡卡西没太注意带土，他正牢牢盯着日向鸣看，看他摆在明面上的扭曲嫉妒，眼里闪过畅意。
活该。让他总纠缠瑰。
他抬手在日向鸣面前挥了挥，后者收回目光，阴沉地注视他。
卡卡西举起杯、勾唇一笑，颇有些挑衅：“只祝福瑰，不祝我毕业快乐吗？这不太好吧——”
“毕竟和她一起毕业的是我啊，”他带着几分隐秘的恶意和炫耀：“说不定之后分班还会在一起呢。”
这一番话刺激到了日向鸣，他原本清澈的眼白都爬上细微血丝，双颊蔓上气狠了的潮红。
卡卡西举着杯的手纹丝不动，看他的目光带着嘲弄。
突然日向鸣笑了，只是笑意像淬了毒的刀，在他脑海里一刀刀地割眼前人的肉。
贱人。
他很快收起这些恶毒，白玉般秀气的脸什么都不用做，就像在示弱似的，甚至碰杯时还特意低了一节。
日向鸣柔声道：“好啊，卡卡西，祝你毕业快乐，”
祝你早点死。
他这么想着，笑容扩大了些，话锋一转，压低音量道：“也祝带土同学以后和瑰的友谊，天长地久。”
“彭！”
东西爆破的声音响起，然后碎片哗啦啦地掉落在地，日向鸣放下杯，笑得格外真心实意。
卡卡西把杯子捏碎了，液体流了一手，混杂着丝丝缕缕的血色。
同一时间，宇智波瑰动作顿住，笑意突然淡了淡，带土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常，凑了过去小声问：“怎么啦？”
“没事，”她摸了摸带土的头，“我去看看那边。”
此时已经有人叫来服务生打扫，卡卡西还坐在原处，手上的水液在灯光下闪光。
宇智波瑰全然不知的模样，一脸担忧地捧住他小臂，担心道：“这是怎么啦，杯子怎么碎了？”
卡卡西没说话，垂眸看着她触碰自己的手，但死死拧起的眉间象征了他的愤怒。
他发现此时他竟然还能冷静地思考，像是大脑被劈成两半，一半暴怒、一半理性。
没错，他能理解上个月宇智波瑰为什么因为凯对他那么生气了。
就像现在他因为带土、那个小角色而对瑰生气一样。
不，不一样。
卡卡西跟着带他离场去包扎的瑰走，感受掌心传来的疼痛和微凉，慎重且缓慢地思考着。
宇智波带土只是瑰的同族，但他那天真的对凯产生了“挺不错”的想法，而瑰和带土亲近的信息来自于日向鸣，可日向鸣是个阴险的人，会在瑰面前装可怜、挑拨离间，还欺负带土。
是的，他一直知道日向鸣这帮人欺负带土，也说了几次，甚至想告诉瑰，不过后来带土总是追着瑰跑，瑰又忙着修炼，所以他选择闭口不提。
他很坏吧？
那又如何。
总之，日向鸣是外人，不值得相信，更不值得为了这点事，破坏今天的气氛。
什么“友谊地久天长”……那是血脉束缚。
卡卡西转动已有些酸涩的眼珠，沉默地盯着女孩认真且心疼的脸，和那闪着水光的红唇。
想咬一口。
想……惩罚她。
没有原因，就是生气。
大脑理性的部分思考完成后罢工，剩下感性的那半边开始吵闹、撕咬。
他这么想着，反手握住宇智波瑰的手腕，然后在后者惊讶的眼神中，咬了上去。
宇智波瑰没有反抗，甚至微微侧头，方便他动作。
可他狠不下心，叼住唇瓣后也不用力，只慢慢地磨，好像在撒娇。
但也挺好，那股郁气已经在这种接触中慢慢消失。
淡淡的橙汁气味在两人之间流动，是刚才喝的饮料味道。
他睁开眼，对上宇智波瑰的目光，看到里面的包容、怜惜、平和……反而像被刺了一下，放开了她的唇后退。
但宇智波瑰追了上来，她按住他后脑，让他伏在他颈窝，像对待一只宠物、一个婴儿一样。
她轻轻拍着他的背，不问为什么，只是耐心而平静地拍着：“好啦……我在，卡卡西。”
卡卡西的最后一丝怒火在这种堪称静谧的温柔下消散了，他动动下巴，让鼻尖里充斥她身上的平淡药香，嘟囔道：“手疼。”
像在撒娇。
“还不是你突然捏杯子？”宇智波瑰带了点责备道：“再怎么样也不能伤害自己呀。”
卡卡西耍赖，蹭蹭她颈窝，闷声闷气道：“不许说我！”
“好好好，不说，真拿你没办法……”宇智波瑰嘀咕道，却没有推开他。
他们默契地没有说为什么。谁都知道。
两人温存了许久，卡卡西才起身，由她带着往回走。
回到大包间，众人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直打饱嗝，躺倒了一片，看他们回来还要爬起来说话。
不过卡卡西懒得再看到日向鸣，而宇智波瑰心里也有气，跟大家一合计，今天就算到此为止了。
结账时是阿斯玛付钱，然后由班级一起平摊，当然除了宇智波瑰和卡卡西。
因为外面天黑了，宇智波瑰便拜托外边巡逻着的警备队队员把每个人挨个送回了家或者族地。
跟卡卡西分别在岔路口，宇智波瑰一下没了表情，转身向着餐厅走去。
到了街口略显僻静之处，她站定，仍是温和的笑，可一双黑润润的眼睛浸在夜里，显得冷酷异常。
日向鸣缓缓从角落里走出，脸上还带着薄红，绞着手指，有些无措地看着她，像个犯错的小孩。
宇智波瑰扫视他几眼，在后者越来越忐忑的笑里开口了，“以后没有我的允许，别做没用的事。”
日向鸣眼眶一下红了，但不敢显露一丝委屈，也不敢辩解，只低声道：“我知道了。”
宇智波瑰又看了他一会，眼里的冷漠才消失了，重新柔和起来。
她亲切地摸摸他的头，耐心道：“我不是怪你，只是你确实做得不对，还很危险——如果卡卡西打你怎么办？”
面对责怪时日向鸣没哭，可此时他忍不住地掉了眼泪，细碎的泪滴挂在睫毛上，在商业街映照出来的微光中闪光。
看起来惨兮兮的。
不过他还是没有出声，沉默地哭泣着。
宇智波瑰给他递了手帕，继续安慰道：“擦擦吧。我知道你想帮我，但以后要讲究方法，好吗？”
“嗯。”少年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响起，他接了手帕，却没擦眼泪，而是用袖子蹭。
跟当初的青水一个样。
宇智波瑰轻笑一声：“好了，别哭了，这么美这么强的白眼，红了会很难受的。”
日向鸣又“嗯”了一声，果真不哭了，眼巴巴地看她，她也没吝啬，摸摸他的头，后者这才露出一个笑，乖巧道：“那我先走啦。”
“走吧，路上小心。”
“您也是。”日向鸣有些不舍，但也没久留，一步三回头地走远了。
等人走了，宇智波瑰的表情这才彻底消失。
恐吓和温柔都是装的，她现在——很不爽。
日向鸣越界了，在没有她吩咐的时候挑衅旗木卡卡西，差点毁了那时本还平衡的场面。
她只知道卡卡西和带土的大致状态，又不知道他们具体想的什么，如果卡卡西真闹起来，当着带土的面问她谁更重要，她怎么回答？
那就完蛋了。
不仅会伤害一个人的好感，还会减低众人对她的印象分，甚至给她打上“某人的女朋友”的标签。
就因为日向鸣的自作主张，她差点就有了如此大的损失！
让她怎么开心得起来？
不过她不能骂日向鸣。
日向鸣中的催眠不是青水那种无条件服从，而是带着“依赖”的滤镜，而滤镜有可能破碎。
宇智波瑰面无表情地走着，在即将进入商业街的时候又切换成笑容，纯良无害。
看来，她需要更新一下对这些下属的催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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