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同床共枕和初一清晨的尴尬事件后，苏晚几乎是提心吊胆地度过了初一晚上。
果然天一擦黑，李素娟就又笑眯眯地以“让你们好好歇歇”为由，把虎头和糯米抱去了东屋。
西厢房里再次只剩下苏晚和顾衍之。
气氛比前一晚更加微妙。
两人洗漱后，几乎是默契地各自占据炕的一边，中间隔着的距离仿佛能再睡下两个人。
吹熄油灯后，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连对方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苏晚僵着身子一动不动，心里祈祷赶紧天亮。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在极度疲惫中昏昏睡去。
第二天醒来时，苏晚绝望地发现历史重演了，她又一次滚进了顾衍之的怀里，被他结结实实地抱着。
而且比上次抱得更紧，她的脸几乎埋在了他的锁骨处，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和一种属于男性温热的气息。
苏晚瞬间清醒，心跳如雷，小心翼翼地试图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她刚一动，头顶就传来一声熟悉怼沙哑嗓音：“醒了？”
苏晚动作一僵头皮发麻，声如蚊蚋：“嗯。”
顾衍之的手臂似乎收紧了一下，又缓缓松开，声音带着刚醒的慵懒：“今天初二，要回你娘家拜年，早点起来准备吧。”
“哦，好。”苏晚如蒙大赦，立刻手脚并用地爬出被窝，动作快得差点摔下炕。
两人收拾好，提着李素娟备好的点心和一条腊肉，抱着裹成小球的双胞胎往苏家走去。
一路上依旧沉默居多，只偶尔交流一下孩子的情况。
到了苏家，开门的是继母赵金花。
她看到门外站着的顾衍之和苏晚，尤其是顾衍之那高大挺拔的身影，脸上立刻堆起了真切不少的笑容：“哎呦，衍之回来了？快进屋快进屋！外面冷！”
她目光扫过顾衍之手里提的东西，笑容更热络了些，侧身让路的同时还不忘对屋里喊，“大山！晚晚和衍之带着孩子回来了！”
苏大山闻声从屋里出来，脸上也带着笑，腰杆似乎都比以前直了些：“回来了就好，快进屋暖和暖和。”
堂屋里，饭菜已经摆上了桌，明显比往年丰盛，有肉有炒蛋，甚至还有一小碟花生米。
苏小翠正不情不愿地摆着碗筷，看见苏晚和顾衍之进来。
尤其是看到苏晚怀里那两个白白胖胖穿着崭新红棉袄的孩子，眼里瞬间冒出酸水，撇了撇嘴。
众人落座吃饭，赵金花难得地给苏晚夹了一筷子菜：“晚晚多吃点，看孩子累人。”
虽然话里还是带着点惯有的计算，但至少面子上做到了。
苏小翠却憋不住，阴阳怪气地开口：“可不是嘛，晚晚现在可是顾家的大功臣，一口气生了两个，可把婆婆哄高兴了吧？这新棉袄真好看，城里买的吧，就是不一样，不像我们只能穿旧的。”
这话一出，饭桌气氛顿时一僵，苏大山皱起眉头，赵金花在桌下偷偷踢了苏小翠一脚，示意她闭嘴。
苏晚面色毫无波澜，只是暗暗把一些计划提前了，但是身旁的顾衍之却放下了筷子。
他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目光却锐利地看向苏小翠，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小翠这话说的，晚晚是我们顾家的媳妇，生儿育女是辛苦，谈不上哄谁高兴。我拼死拼活在部队就是为了她们娘仨过得好，倒是小翠姐要是喜欢，可以让未来姐夫也给你扯布做一身新的，想必他也不会吝啬。”
他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没有一句重话，却直接把苏小翠的酸话堵了回去。
苏小翠被怼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气得胸口起伏。
她没想到顾衍之会这么直接地维护苏晚，还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赵金花赶紧打圆场，狠狠瞪了苏小翠一眼：“不会说话就吃饭，衍之你别介意，小翠这丫头就是嘴快没心眼！”
她心里也暗暗吃惊，这顾衍之看着闷不吭声，护起媳妇来可真是一点不含糊。
苏大山也沉声道：“吃饭！大过年的，吵吵什么！”
苏晚坐在一旁，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她没想到顾衍之会如此直接地站出来维护她。
她悄悄抬眼看了看身旁的男人，他依旧坐得笔直，面色如常地继续吃饭，仿佛刚才只是说了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
这顿饭的后半段，苏小翠彻底蔫了，埋头吃饭一声不吭。
赵金花则更加热情地招呼顾衍之，生怕得罪了这个明显不好惹的女婿。
因着惦记家里可能来客，两人没多待，吃完饭稍坐片刻便告辞了。
临走时，赵金花还硬塞给双胞胎一人一个小红包（虽然很薄），笑容满面地送他们到门口。
回去的路上，气氛似乎缓和了许多。
苏晚抱着孩子，偶尔会跟顾衍之说一两句关于孩子的话。
比如“糯米好像有点困了”
“虎头刚才是不是笑了”，顾衍之也会配合聊天，两个人聊的你来我往的。
虽然依旧谈不上亲密，但那层冰冷的隔阂，似乎因为刚才他那番毫不犹豫的维护，而悄然融化了一角。
刚回到顾家院子，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熟悉热闹又带着点火药味的说笑声。
苏晚和顾衍之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果然如此”的神情，两位姑姑的年度斗法大戏，看来已经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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