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蟑螂的彩虹铁甲还泛着战斗后的余温，绿汁与焦痕在光线下拼凑出奇异的纹路，像极了柳半仙新画的\"镇煞符\"——只不过这符不用黄纸，自带金属光泽。算算蹲在铁甲肩头舔爪子，忽然瞥见张屠户肉铺的烟囱冒出蜷曲的白烟，肉香混着松木熏味漫过来，勾得它尾巴尖直打颤。
\"瞅啥呢？\"王臭豆腐用铁勺敲了敲机甲的铁板，\"那老小子准在炖五花肉，昨儿还跟我念叨'霜降后的猪肉得用松木熏才够味'，我看他是想独吞！\"
赵瘸子正蹲在地上捡尸蹩壳，闻言猛地蹦起来，铁皮桶往地上一墩：\"去他的！上次他偷拿我半罐蝎毒酱当腌料，这次必须讨回来！\"说罢拎着桶就往肉铺冲，桶底的铁环在石板路上拖出\"哗啦\"的响，惊飞了檐下三只麻雀。
机甲蟑螂突然\"咔哒\"响了一声，铁臂往肉铺方向指了指，彩虹铁甲的光晕忽明忽暗——这是要跟上去的意思。紫霄笑着拽住叶辰的袖子：\"走，看看张屠户的秘制熏肉到底藏了多少料，上次他说漏嘴，说加了'三十年陈的酒糟'，我猜是偷了他爹埋在后院的那坛！\"
柳半仙不知何时摸出个布兜，正把尸蹩壳往里面塞，闻言颠了颠布兜：\"带上我带上我！这壳磨成粉混进熏肉里，保准吃了能练'铁布衫'，比铁甲还硬！\"
\"拉倒吧你！\"王臭豆腐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上次你把蜈蚣粉撒进我臭豆腐卤里，害我拉了三天肚子，还想祸祸熏肉？\"
几人吵吵嚷嚷往肉铺走，算算突然从机甲肩头跳下来，窜进路边的草垛里。等再钻出来时，嘴里叼着根细麻绳，尾巴卷着块尖石头——这是要去给张屠户的烟囱\"加料\"？机甲蟑螂的铁甲发出低低的嗡鸣，像是在笑，铁臂轻轻一勾，把算算托回肩头，顺带卷走了它嘴里的麻绳。
\"别瞎闹。\"紫霄刮了刮算算的耳朵，\"张屠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去年有人往他灶里扔辣椒面，被他追着打了三条街，最后跪下来磕三个头才罢休。\"
算算委屈地甩甩尾巴，把尖石头往草里一丢，却瞥见柳半仙正偷偷往袖管里塞什么——定睛一看，竟是半袋胡椒粉。这家伙，果然没安好心。
肉铺的木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的肉香能把死人勾活。张屠户正蹲在灶前添柴，松木在灶膛里噼啪作响，映得他侧脸油光锃亮。房梁上挂着两串腊肉，油珠顺着肉皮往下滴，在火盆里溅起细碎的火星。
\"老张，藏啥好东西呢？\"王臭豆腐一脚踹开门，嗓门比灶膛里的火焰还旺，\"我好像闻见酒糟味了啊！\"
张屠户吓得手一抖，火钳\"哐当\"掉进灶膛：\"娘的，你们鼻子是狗做的？\"他慌忙用锅盖盖住砂锅，却没留意锅沿溢出的肉汤已经在灶台上积了小半滩，\"滚蛋滚蛋，这是给我小孙子炖的，你们凑啥热闹！\"
\"小孙子？\"赵瘸子眼尖，瞥见灶台角落的空酒坛，坛口还沾着暗红的酒糟，\"你孙子才刚满月，能啃动带筋的五花肉？糊弄谁呢！\"他伸手就去掀锅盖，被张屠户一胳膊肘怼开。
\"啪\"的一声，柳半仙袖管里的胡椒粉掉了出来，撒了张屠户一裤腿。
空气瞬间凝固。
张屠户缓缓低头，看着裤腿上的白花花一片，又缓缓抬头，脖子转得像生锈的合页。柳半仙咽了口唾沫，往后缩了缩：\"张、张大哥，我这是、是给肉提鲜的......\"
\"提鲜？\"张屠户突然笑了，笑纹里全是凶光，他抄起灶台上的铁铲，\"我让你提鲜！\"
柳半仙\"嗷\"一嗓子就往外跑，张屠户举着铁铲在后头追，两人围着肉铺的老槐树转圈圈。\"你个挨千刀的！上次往我腊肉上撒蜈蚣粉，这次又来胡椒粉！我今儿非把你那布兜的尸蹩壳全塞你嘴里不可！\"
\"救命啊！机甲救我！\"柳半仙抱着树杆哀嚎，却见机甲蟑螂正用铁臂勾着砂锅往紫霄手里递，彩虹铁甲晃了晃，像是在说\"快吃\"。
紫霄揭开锅盖的瞬间，香气\"轰\"地炸开——五花肉炖得琥珀色，汤汁里浮着亮晶晶的油花，酒糟的甜香混着松木的熏味，连算算都忍不住从机甲肩头跳下来，扒着灶台边直哼哼。
\"果然偷了老爹的酒糟！\"叶辰用筷子戳了戳肉皮，软而不烂，轻轻一挑就露出里面粉嫩的瘦肉，\"张屠户，你这手艺藏得够深啊，比城南的'王记熏肉'强十倍！\"
\"那是！\"张屠户的怒火烧到一半，听见夸自己手艺，忍不住挺直腰板，\"我这肉得选带皮的三层五花，用松木熏足六个时辰，再用酒糟腌一整夜，炖的时候加陈皮和老冰糖......\"他突然反应过来，\"哎不对！你们怎么吃上了？放下我的砂锅！\"
王臭豆腐正用勺子舀汤汁泡馒头，闻言含糊不清地说：\"就尝一小口，就一小口......\"话音未落，被张屠户一铁铲拍在背上，拍得他差点把馒头喷出来。
算算趁机叼走了块掉在灶台上的肉渣，叼到机甲蟑螂的铁甲上，用爪子扒拉着分给它——虽然铁甲不能吃，但这是算算是心意。机甲的铁臂轻轻蹭了蹭它的脑袋，彩虹光晕温柔得像裹了层蜂蜜。
院外突然传来柳半仙的惨叫：\"别薅我头发！我错了张大哥！我把尸蹩壳全给你还不行吗！\"接着是铁铲拍在屁股上的闷响，和柳半仙\"嗷嗷\"的求饶声。
紫霄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眯着眼笑：\"这才是正经的人间烟火气嘛。\"
叶辰点点头，给她碗里又添了块肉：\"比打尸蹩王有意思多了。\"
是啊，哪有什么比得过炖得酥烂的五花肉，比得过吵吵闹闹的追打，比得过朋友抢食时溅在脸上的汤汁呢？机甲蟑螂的铁甲还留着战斗的痕迹，柳半仙的哀嚎混着松木的噼啪声，张屠户的怒骂里藏着笑，这乱糟糟的热闹，才是最踏实的日子啊。
算算嚼着肉渣，看了眼互相抢肉吃的众人，尾巴卷成个圈，把剩下的肉渣埋进了灶膛边的灰烬里——这是它藏零食的小秘密，等会儿回来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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