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好些了吗？】
他盯着屏幕看了一分多钟，那头安安静静，连“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都没出现。
直到傍晚下班，他坐在车里，才又发了一条：
【是不是又哭了？要不要来接你下班？】
这次，回复几乎是秒到。
【坐地铁】
他看着这三个字，眉头稍稍舒展。
能秒回，至少证明手机就在手边，情绪应该没有太糟糕。
【中午怎么没回？】他追问。
【忙】
一个字，堵住了所有后续。
但周景澄看着这个“忙”字，心下反而了然，她心情应该还好，
只是不想理他，或者还没想好怎么理他。
黑色的SUV缓缓停在离医院隔着一个路口的地铁站旁。
周景澄降下车窗，目光在人群中仔细搜寻。
很快，他看到了陈佳怡。
她背着个帆布包，正低头看着手机，随着人流往前走。
夕阳勾勒着她的轮廓，那几缕银白发丝在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他按了下喇叭，她没听见。
他探出车窗，试着叫了声：“陈佳怡。”
她还是没反应，继续往前走。
周景澄顿了顿，清了清嗓子，稍微提高了音量，用的是她最熟悉的称呼：
“陈医生。”
前面那个身影倏然停住，带着点迟疑回过头。
看到他时，她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快步走过来，拉开车门坐进副驾，动作快得像在躲避什么。
“快走。”
她一边拉安全带，一边下意识地往医院方向看了一眼。
周景澄没动，侧头看她：
“我就真的这么见不得人？”他语气平淡，又开始心里发毛想逗陈佳怡了，
“又不是在医院门口，这么鬼鬼祟祟的，跟偷情一样。”
陈佳怡系安全带的动作一顿，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周景澄你怎么说话的？这也是跟你们单位那些00后学的？”
他看着她微红的耳根，笑了笑，没接这话茬，熟练地挂挡起步。
车子平稳地汇入傍晚的车流，他才状似随意地问：
“晚饭想吃什么？”
“不吃，减肥。”
“真减还是假减？”他目光看着前方，语气寻常，
“王主任后来还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她沉默了两秒，声音低了些，补充道，
“谢谢。”
这两个字轻轻落下，周景澄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了一瞬。
谢谢。
夫妻之间，帮个忙，道什么谢呢？这么生分。
“就一句谢谢？”他目视前方，语气听不出情绪。
“不然呢？”陈佳怡转头看他，
“你帮我，我谢谢你，不对吗？”
前方路口红灯，车子缓缓停下。周景澄转过头，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脸上：
“陪我吃个晚饭吧，就当谢礼了。”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家看起来窗明几净的餐厅门口。
招牌上的“养生菜馆”四个字，让陈佳怡眼角抽动了一下。
“下车吧。”周景澄解开安全带。
“我说了，不吃，减肥。”陈佳怡坐着没动，重申立场。
“减肥不是这么减的。”周景澄已经推开车门，语气是不容商量的笃定，
“一日三餐得定时定量，把胃饿坏了，得不偿失。”
他说完，也没等她，自顾自下了车。
陈佳怡看着他那副“我为你好你必须听”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
算了，毕竟今天他帮了她。再说跟他这块木头也没什么好争的。
她认命地解开安全带，跟了上去。
周景澄点好菜。
清蒸鲈鱼、山药炒木耳、上汤菠菜，还有一个菌菇汤。
标准的干净、卫生、有营养。
等服务生一走，他就开始履行监督职责，夹了一大块鱼腹肉，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
“吃鱼，优质蛋白，不容易胖。”
陈佳怡看着那块白嫩的鱼肉，没动。
“木耳，清血管。”
“菠菜，补铁。”
“山药，养胃。”
他没理会她无声的抗议，每报一个菜名，就往她碟子里添一筷子。
很快，她面前的小碟子就堆起了一座色彩丰富的小山。
陈佳怡拿着自己的筷子，低头默默扒拉着碗里的一小口米饭，对碟子里的关怀视而不见。
这么多年，她的免疫系统越来越强大，
左耳进右耳出，选择性不接受。
周景澄看她不动，眉头微蹙：“不合胃口？”
“周主任，”陈佳怡抬起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您这架势，跟我们科健康教育讲座似的。我是不是还得交个听课费？”
周景澄被她噎了一下，夹菜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又恢复如常，语气依旧平稳：
“吃饭时候少说话。”
陈佳怡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最终还是夹起一小根菠菜，慢吞吞地送进嘴里。
改变不了他，只能改变自己的心态。
饭吃到一半，周景澄放下筷子，看着她，语气正式了些：
“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下。”
“什么？”陈佳怡警惕起来，
他却指了指她的头发：
“你这个头发，到底怎么回事？”
陈佳怡一愣，没想到他纠结的是这个。
“林薇带我去挑染的，奶奶灰，现在流行这个。”她下意识摸了摸那缕头发，带了点小得意，
“染完还真有患者叫我主任，夸我年纪轻轻就当上主任了。”
周景澄看着她脸上那点小嘚瑟，沉默了两秒，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资深不资深，看的是专业水平，不靠头发颜色。”
陈佳怡：“……”
“能不能染回去？”
“周景澄，你怎么跟保证的？又要管我？”
“......”
陈佳怡不想给自己添堵，算了......
她决定专心对付碟子里那座小山，不跟他一般见识。
餐厅柔和的灯光下，一个认真投喂，一个消极抵抗，气氛竟也诡异地透出几分日常的平和。
其实陈佳怡也看不惯那几撮奶奶灰，找了个时间染回黑色了。
......
晚上主卧的大床上，周景澄保持着近乎标准的平躺姿势，占据着属于他那半边床，不敢越雷池半步。
身边的陈佳怡却睡得相当自在，一个翻身，手臂随意地搭了过来，带着清浅的呼吸。
周景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没有动，看着近在咫尺的睡颜。
过了会儿，一条腿也跨了上来。
这是什么考验，哪里不好放，非要放在那里，
男人也有敏感肌，
这不过敏了，
肿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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