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恐惧，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蛇，瞬间从脊椎窜遍全身！她猛地睁开眼，瞳孔因为极致的惊骇而收缩。
“怎么了？”周文渊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
苏晓晓抬起头，脸上血色尽失，嘴唇颤抖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老、老公……空间……空间我进不去了……我试了很多次……但是，就是进不去了……”
这句话，像是一道最后的丧钟，在她脑海里轰鸣。
空间……失效了？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乐乐如果遇到危险，连最后一条躲藏的退路，最后一个绝对安全的庇护所，都没有了！
在这个没有监控、没有遍布天眼的警察系统、人命如草芥的古代，一个七岁的孩子，在失踪后，失去了最大的保命符……
后面的事情，她连想都不敢想，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传来一阵阵窒息般的绞痛。
“媳妇！别怕！别怕！有我呢！”周文渊紧紧抱住险些软倒的她，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尽管他自己的手心也是一片冰凉，“我们先找乐乐！娘跟着呢，应该不会出大事，可能就是带他回村里了！我们立刻回村！”
恰在此时，大海也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周文渊迅速嘱咐他守好家，随即半扶半抱着几乎脱力的苏晓晓，翻身上马，一扯缰绳，骏马扬蹄，踏着浓重的夜色，朝着清河村的方向疾驰而去。
夜风凛冽，吹不散苏晓晓心头那如同实质的恐惧和冰冷。儿子的笑脸，空间的失效，未知的险境……种种画面在她脑中交织，几乎要将她逼疯。
与此同时，清河村，周家新盖的青砖大瓦房内，灯火通明，却驱不散那股压抑的恐慌。
周母像失了魂似的瘫坐在堂屋的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簇新棉袍上的绣纹。晴天和晴婉一左一右紧紧挨着她，两个孩子小脸煞白，被奶奶那掩饰不住的惊惶传染，大气都不敢喘。
“奶奶，”晴天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哭腔，“六叔六婶……会不会很生气？会不会打我们？”
周母猛地一个激灵，像是被针扎了，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刺耳，更像是在给自己壮胆：“生气什么！我是他奶奶！我带自己孙子赶个集怎么了？！是……是他自己乱跑！对！是他不听话！怨得了谁！” 她越说越快，仿佛声音越大，就越能掩盖心底那噬人的心虚和恐惧。
她话音未落，院外骤然传来急促如擂鼓的马蹄声！紧接着是骏马吃痛的嘶鸣，以及院门被巨力“嘭”一声撞开的巨响！
周文渊和苏晓晓如同两道裹挟着夜露与寒气的旋风，猛地冲了进来！
“娘！乐乐呢？！”周文渊目光如冰冷的刀锋，瞬间扫过空荡荡的堂屋，声音低沉，压抑着即将喷发的火山。
原本在灶房帮忙的大哥大嫂闻声赶紧跑出来，大嫂脸上还带着面粉，强挤出一丝笑想缓和气氛：“六弟，六弟妹，你们回来了？先别急，坐下喝口热水……”
苏晓晓却像根本没看见他们，也没听见任何声音。她的目光死死锁在周母身上，那双平日里清亮灵动的眸子此刻布满骇人的红血丝，如同濒临绝望的母兽。她几步冲到周母面前，声音因为极致的压抑和恐惧，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乐乐在哪儿？！你把他带哪儿去了？！”
周母被她这副要吃人的模样吓得魂飞魄散，身体往后一缩，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嘴唇哆嗦着：“乐、乐乐他……他……”
“他什么他！说啊！”苏晓晓积攒了一路的恐惧、焦虑、以及在发现空间失效后的终极恐慌，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化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
周母被她吼得浑身一抖，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噗通”一声滑坐到冰冷的地上，拍着大腿嚎啕起来，涕泪横流：“我也不想的啊！我就是想着……想着带他们三个去镇上赶集，买点零嘴，哄哄乐乐，让他跟他哥姐更亲热点……谁、谁知道集市上人那么多，摩肩接踵的，我一转身，他、他就不见了啊！我提着刚买的三包桂花糕，找了好久，嗓子都喊哑了，也找不到啊……呜呜呜……儿啊！是娘不好，都是我的错啊！”
“丢了？！”
这两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苏晓晓和周文渊的心上！不是为了意外，而是为了那可笑的、处心积虑的“过继”心思，在鱼龙混杂的集市上，把他们视若生命的儿子弄丢了！
苏晓晓只觉得一股腥甜直冲喉咙，眼前阵阵发黑，气血翻涌间，全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她恨！恨自己的心软，恨周母的自私愚蠢，更恨这吃人的古代和这无力回天的局面！
极致的愤怒淹没了理智，她想都没想，凝聚了全身力气，一巴掌就朝着坐地嚎哭的周母狠狠扇了过去！掌风凌厉，带着破空之声！
“六弟妹不可！”大哥周文广一直紧盯着，见状猛地扑上来，用身体挡在母亲面前。
“嘭！”
一声闷响，苏晓晓那含怒一击，结结实实印在了大哥的胸膛上。周文广当场脸色一白，“噗”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萎顿下去，肋骨处传来清晰的骨裂声！
“他爹！”大嫂尖叫着扑过去扶住丈夫，抬头对着苏晓晓哭喊，“就是！都是一家人你怎么能下手这么重！孩子丢了大家都着急，你有气冲我们发什么火啊！”
一直在里屋的周老爷子也被惊动，拄着拐杖出来，看到长子吐血，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周文渊：“文渊！看看你媳妇！她这是要弑母啊！这是大罪！你的功名，你的仕途，你还要不要了！”
晴天和晴婉被这阵仗吓得哇哇大哭，紧紧抱着跌坐在地的奶奶，对着苏晓晓哭喊：“六婶坏！六婶是坏人！滚出我们家！”
二哥周文贵也红了眼，梗着脖子挡在前面：“苏晓晓！你要杀我娘，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二嫂李翠莲又急又气，跺脚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六弟妹，我知道你急，孩子丢了谁都心疼，可你现在就是打死娘也没用啊！当务之急是找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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