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大喇叭刚刚响起,郝胜利就从被窝里爬了起来,穿上衣服就往大鼻涕家跑。
刚从楼梯走进走廊,就看见大鼻涕睡眼朦胧的排在走廊中间的卫生间门口。
郝胜利走过去一巴掌将他拍醒道:“大鼻涕,你大哥哪?”
大鼻涕被拍的一激灵,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看清是郝胜利,嘟囔道:“胜利啊……我大哥,还在被窝里爬着呐,你找他有事?”
郝胜利点头道:“嗯!找他有点事,你去,喊他出来,我帮你排着。”
大鼻涕答应一声让开位置,郝胜利赶紧插进去。
最前头的中年人这时不耐烦地踹着门:“洪老磨,你搁里头孵蛋呢?快点。”
门里传来慢悠悠的回应:“催……催命啊……再三分钟……”
“三分钟?你再不出来,老子上你家解决去。”
洪老磨顿时慌了,喊道:“好了,好了,就出来。”
话音刚落,厕所里传来抽水马桶“哗哗”的流水声。
门“哐当”一声从里面被拉开。
洪老磨提着还没完全系好的裤子溜了出来,头也不回地跑了。
这时,大鼻涕就拽着睡眼朦胧,边走边披衣服的陈志勇过来了。
郝胜利立刻闪出队伍,一把抓住陈志勇的衣角,直接道:“跟我走,去找钱宝宝,有要事。”
陈志勇瞅着这个小不点,用手揉了下眼睛的眼屎,不满道:“什么事啊!大早起来的,我先撒泼尿的。”
郝胜利坚决道:“现在,真有要事。”
陈志勇愣了一下,低头看见郝胜利脸上全无平日的嬉闹的神情,一脸严肃。
他心里一怵,想起这小不点如今在厂里的“能量”,还有他爹最近看他哪哪都不顺眼的现状,无奈道:“行,现在走。”
两人在钱宝宝家楼下,等来了边系扣子,边打哈欠的钱宝宝。
“胜利,什么事?这么急。”钱宝宝一脸不耐烦道。
郝胜利没回答,警惕地扫视四周,低声道:“这里不行,跟我来。”
他领着两人走到不远处,一片空旷的场地,确认四周绝对无人后。
他才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钱宝宝:“有个事,你领着干,很危险,搞不好就会掉脑袋。是救人,不想干,就当没听说过,更不能对任何人说我找过你们。要是干,对谁都不能说,爹妈都不行。”
钱宝宝的僵在那里,他眯着眼,仔细打量着郝胜利:“救什么人?”
“你答应了才能知道。”
钱宝宝沉默了足足十几秒,摇头:“那……我不敢。”
郝胜利盯着他看了几秒,沉声道:“宝哥,你看着我建孵化场,请老师,造机器,跟公社书记平起平坐。我郝胜利做的事,哪件是小孩子胡闹?”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今天这事,十年后你要是知道了,你会把肠子都悔青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小小的背影在空旷的煤渣地上,显得那么渺小,但却肩背挺直。
这句话跟一根刺一样扎进了钱宝宝的心里,他眯着眼睛盯着郝胜利的背影。
他知道郝胜利这些日子的一切事情,建孵化场,请音乐老师,造新机器跟周边公社交换物资,跟公社书记平辈论交,去保卫处跟到自己家一样随意……。
他知道,郝胜利脑子里装的东西和他们不一样。
他干的那些事情,全部超出了他的认知,但郝胜利却都干成了。
收益和危险总是相伴的,这道理他早就懂。
“胜利,你等等。”钱宝宝猛地喊道,快步追了上去。
他喘着气,挡住郝胜利的面前,眼神里带着一种决然。
“我干。”他低着头,死死盯着郝胜利答应道。
接着他眯缝着眼睛道:“但我要知道,我们救什么人会把脑袋丢了?”
郝胜利深吸一口气,再次确认环境绝对安全后,仰着头,压低声音道:“我们要救一些人,一些被逼得活不下去的人。”
钱宝宝瞳孔一缩,追问道:“什么人?厂里的吗?”
郝胜利摇头又点头道:“算,也不算。是咱们厂下乡的知青,有些人在下面活不下去了。”
钱宝宝点头,这些人都是自己人,应该救。
郝胜利继续道:“那些被打倒的干部,老师。”
钱宝宝脸色眼看着失去了血色,跟过来的陈志勇倒吸一口凉气,腿肚子开始转筋。
然而,郝胜利话还没说完,犹豫了一下,他接着道:“那些某类,地主的崽子,右派分子……但凡还有口气,看见了,能拉一把,就拉一把。”
“你疯了!”陈志勇忍不住低吼道,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钱宝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他猜到了事情不简单,但万万没想到,郝胜利要做的,竟然是要捅破天的事。
这要是泄露出去半点风声,别说他们三个孩子,就是他们背后的家庭,甚至整个九号信箱,都可能被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钱宝宝张大了嘴,低着头看着眼前这个小不点,就像看一个怪物。
他知道郝胜利胆大,但胆大也有一个限度,这件事的危险程度已经超出了他能想象的极限。
他怕了,他真的怕了,他的的确确地怕了。
就在这时,郝胜利好像想吓退他一样,用冰冷的声音道:“想好了,现在退出,还来的及,一但踏进来,那就没有回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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