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内笑语晏晏,烤肉与灵植的香气混合着竹叶清香,氤氲出温馨融洽的氛围。众人兴致正高,推杯换盏,谈论着大陆轶事与修行心得。
然而,就在这看似寻常的时刻,一直静坐如松的玄真道长骤然眉头一蹙,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如剑的光芒!
他身形微动,已如一片流云般悄无声息地挡在了萧昀身前,目光如电,牢牢锁定前方一处看似空无一物的虚空,声音清冷而带着不容置疑的警惕:
“阁下何人?既已至此,何必藏头露尾,行此鬼祟之举?”
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席间气氛瞬间一凝。虞睿楠先是一愣,随即眼珠一转,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露出一丝狡黠。
她立刻学着玄真的样子,如同受惊的小鹿般,“嗖”地一下也窜到了玄真身后,一双小手还紧紧攥住了玄真那月白色的道袍衣袖,微微探出半个脑袋,装作一副楚楚可怜、心有余悸的模样,只是那滴溜溜乱转的眼眸,暴露了她内心的促狭。
前方被玄真锁定的那片空间,传来一阵低沉而略带磁性的轻笑声,仿佛带着几分玩味。随即,光影扭曲,一道身影由虚化实,缓缓显现出来。
来人穿着一身裁剪合体、绣着四爪蟒纹的玄色锦袍,彰显其不凡身份。他身材修长,面容阴柔俊美,看上去约莫中年,肤色白皙,一双狭长的凤眼中眸光流转,似笑非笑,自带一股深沉难测的气度。
他目光先是落在虞睿楠那“小鸟依人”的姿态上,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啧啧,没想到咱们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郡主,竟还有如此……娇弱的一面。若是让王爷见了,怕是要惊得不敢相信这是自家那位能上房揭瓦的宝贝女儿了吧?”
虞睿楠一看清来人,刚才那点装出来的害怕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气急败坏。
她松开玄真的衣袖,双手叉腰,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儿,大声嚷道:“好你个老雨!不在皇伯父身边伺候,跑这儿来装神弄鬼吓唬人!快下来!别在那儿摆谱了!”
被称作“老雨”的蟒袍男子闻言,无奈地哑然失笑,摇了摇头,身形轻飘飘地自半空落下,站定在凉亭之外,动作优雅无声。
玄真见是虞睿楠熟识之人,且对方并无恶意,周身凝聚的剑意这才缓缓收敛,但眼神中的审视并未完全褪去。
虞睿楠这才气哼哼地向萧昀几人介绍道:“喏,这位是我皇伯父……也就是当今陛下的玩伴,大内总管,雨化田,雨公公。肯定是我皇伯父派他来的。”她特意在“玩伴”和“公公”上加了重音,带着点小小的报复意味。
众人重新落座,只是气氛比之前多了几分微妙。
虞睿楠狡猾的目光在雨化田和萧昀之间转了转,主动开口问道:“老雨,什么事啊,这么重要?竟然劳您大驾亲自跑一趟?莫非是我皇伯父又想我了?”她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雨化田凤目微抬,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萧昀,那眼神深邃,仿佛能洞悉人心,让萧昀心中微微一凛。
随即,雨化田转向虞睿楠,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陛下口谕,命咱家前来,邀请西凉世子,亦是道宫新任少道尊——萧昀,于明日辰时,上紫极峰一叙。”
“紫极峰峰顶?!”虞睿楠闻言,是真的吃惊了,小嘴微张,“那里除了裴先生,连我父王和我,都只是偶尔被召见,还从未有外人踏足过呢!”
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凑近雨化田,压低声音,窃窃私语道:“老雨,你跟我说实话……这萧昀,该不会是我皇伯父早年流落在外面的……那个吧?你放心,我嘴巴最严了,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她话音刚落,雨化田额角仿佛有青筋跳动,毫不犹豫地抬手给了她一个清脆的“爆栗”!
“哎哟!”虞睿楠吃痛,捂着额头,委屈巴巴地瞪着雨化田,“不说就不说嘛!怎么还动手打人了!”
雨化田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与警告:“我的小姑奶奶!这话也是能胡乱猜测的?你放心,陛下自有深意。
萧世子确确实实是西凉王萧彻与道一真人的嫡亲血脉,这点毋庸置疑。你这话要是传出去,引得那两位来找你算账,咱家可拦不住!”
虞睿楠吐了吐舌头,悻悻道:“知道啦知道啦,我开玩笑的嘛……”她赶紧转移话题,脸上又堆起笑容,“老雨,好久没见残月和孤星了,快放出来给我玩玩嘛!”
雨化田似乎对虞睿楠这跳脱的性子早已习惯,无奈地摇了摇头,袖袍轻轻一挥。
霎时间,一道幽冷的寒光闪过,一柄造型极其独特的长剑悬浮于他身前。
剑身长约三尺,通体呈现一种暗哑的玄黑色,最为奇特的是,它并非一体,而是由三部分组成——一柄稍宽厚的母剑,以及两柄更为纤细灵动的子剑,如同护卫般依附在母剑两侧。
剑格处镶嵌着不知名的幽蓝宝石,散发着森森寒气。
随着雨化田心念一动,那两柄名为“残月”与“孤星”的子剑,竟自行发出一阵愉悦的清鸣,如同拥有生命般脱离母剑剑身,化作两道灵动的幽光,亲昵地环绕着虞睿楠飞舞,剑身轻轻震颤,仿佛在撒娇。
虞睿楠咯咯笑着,伸出纤纤玉指抚摸着小巧的子剑,如同逗弄宠物:“两个小家伙,想姐姐了吧?”说着,她从储物袋中取出几块鸡蛋大小、闪烁着不同色泽灵光、蕴含着精纯灵气的稀有金属。
两柄子剑顿时发出更加欢快的嗡鸣,剑尖轻点,如同贪吃的小兽,迅速将那几块灵金吸收殆尽,剑身上的幽光似乎更盛了一分。
萧昀、玄真乃至离衣,看到这一幕,眼中都闪过一丝惊异。能以如此方式蕴养、且灵性如此充沛的剑器,绝非凡品,堪称神兵!
雨化田看着手中那柄名为“玄冥”的母剑,语气带着点酸意,仿佛在跟自己的孩子吃醋:“还是你好啊,玄冥,始终陪着咱家。这两个小没良心的,见了吃的就忘了爹。”
他话音刚落,那两柄子剑仿佛听懂了般,又化作流光飞回,亲昵地在雨化田的袍袖间蹭了蹭,这才安静下来。
就在这时,一直静观其变的玄真忽然起身,对着雨化田郑重地行了一个道揖,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罕见的请教之意:“雨大人,恕晚辈冒昧。敢问大人,修行的可是《玄阴三绝剑典》?”
雨化田狭长的凤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点头:“不错,玄真道长好眼力。”
玄真眼眸微亮,继续道:“晚辈在道宫藏经阁中曾阅过此剑典残篇,深知其玄妙莫测。然道宫内虽有此典,却无人能将其修至大成,更无缘得见如大人手中这般灵性相通的三子母剑。
晚辈心中好奇难耐,不知……可否向大人讨教一番?不求胜负,只愿能亲身领略一番,三子剑配合完整的《玄阴三绝剑典》,究竟能绽放何等惊世威能?哪怕只是一招半式,亦足已。”
他言辞恳切,目光纯粹,只有对至高剑道的向往与探究。
雨化田闻言,脸上的惊讶之色更浓,但随即化为一丝饶有兴趣的笑容:“哦?道长竟有此雅兴?好啊,咱家也好久未曾活动筋骨了。”
一旁的虞睿楠见状,立刻急了,连忙凑到玄真耳边,压低声音急切道:“玄真道长!你别看老雨现在笑眯眯的,这老小子坏得很!手段阴着呢,实力更是深不可测!你……你肯定打不过他的!别冲动啊!”
玄真微微侧首,对虞睿楠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声音平和:“郡主放心,贫道并非要争强斗胜,分什么输赢。只是想印证心中所学,一窥剑道绝巅的风景而已。”
虞睿娜见他心意已决,虽仍不情愿,却也只好嘟着嘴道:“好吧……那,那你千万小心些。”说完,她又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雨化田,挥舞着小拳头警告道:“老雨!你下手有点分寸啊!要是敢伤了玄真道长……我,我就去皇伯父那里告你的状!”
雨化田看着虞睿楠这副护犊子的模样,不由得朗声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揶揄:“哈哈哈!郡主放心,咱家省得。说不定玄真道长日后就是咱们东虞的乘龙快婿了,咱家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伤了郡主的小郎君分毫啊!”
此言一出,虞睿楠瞬间闹了个大红脸,跺脚娇嗔:“老雨!你胡说什么呢!”而玄真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未曾听见,只是周身渐渐升腾起一股纯粹而凌厉的剑意,目光灼灼地锁定了雨化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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