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死一般的安静。
所有人的视线,都死死地钉在那把从张驰身上掉出来的折叠刀上。
“搞定。”
黄景晨在心里默念一句,嘴角勾起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
下一秒,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切换,变得无比夸张和关切。
“哎呀!兄弟!你没事吧?”
他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拍自己身上的灰,就急着去扶同样摔得七荤八素的张驰。
“真不好意思啊,都怪我,走路没长眼,把你给撞了,没摔着哪儿吧?”
张驰的脑子一片空白,被他这么一扶,身体还在发软,眼神却已经死死地锁定了地上的那把刀。
就在他挣扎的时候,黄景晨已经先他一步,弯腰捡起了那把刀。
“兄弟,你这刀……”
黄景晨捏着刀,把它举到眼前,装模作样地端详着。
“我靠!兄弟,你胆子也太肥了吧?现在严打呢,你出门带这种管制刀具?想进去过年啊?”
这一嗓子,直接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意外摔倒”转移到了“管制刀具”上。
然而,黄景晨的表演还没结束。
他拿着那把刀,踱步走到了刚刚挤过来的魏警官面前,像个邀功的小学生。
“魏警官!魏警官你快来看!”
他把刀递到魏警官眼前。
“您瞧瞧这把刀,这个形状,这个弧度……是不是跟死者谢阳身上的伤口,特别的……吻合?”
张驰的脸,白得像一张纸。
他看着黄景晨,看着魏警官,看着周围警察们投来的锐利目光,大脑彻底宕机了。
他的眼神里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理智。
“还给我!把刀还给我!”
他疯了般地尖叫着,朝着黄景晨就扑了过去,想要抢回那把唯一的罪证。
黄景晨只是轻巧地一个侧身,就让他扑了个空。
“嘿,兄弟,别激动啊。”
黄景晨脸上甚至还带着点笑意,那笑容在张驰看来,简直比魔鬼还可怕。
“这玩意儿现在可是重要物证了,我得交给警察叔叔保管。”
他看到魏警官已经打着手势,让手下的警察包抄过来。
张驰想也不想,猛地转身,朝着人群最薄弱的方向,撒腿就跑!
他跑得跌跌撞撞,像一只无头苍蝇。
“还想跑?!”
“给我追!抓住他!”
不到三十秒。
一副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锁住了他的手腕。
两个警员架着彻底瘫软的张驰,把他拖回了魏警官的面前。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证物袋,小心翼翼地将刀放了进去,然后举到张驰的眼前。
“这把刀,是你的?”
张驰浑身一颤,停止了挣扎。
“带上车审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审讯车那边有了动静。
一个负责审讯的警察快步走了过来,脸色不太好看。
“头儿……”
“怎么说?招了?”
那警察摇了摇头,一脸的晦气。
“嘴硬得很。”
“就承认刀是他的,说是网上买来玩的,平时削个水果什么的。”
“那问他为什么跑?”
“他说看到警察就紧张,心里害怕,下意识就跑了。”
“其他的,不管我们怎么问,他就一句话‘不知道,不关我的事’。”
魏警官听完,气得骂了一句脏话。
“妈的!现在的小崽子,心理素质都这么好?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
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飘进了旁边黄景晨的耳朵里。
不招?
不招怎么行!
你不招,我那三万块奖金找谁要去?
想到这里,黄景晨不再犹豫,他几步走到魏警官面前,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
“魏警官。”
“干嘛?等着领奖金啊?告诉你,人没认罪,这案子就不算破!你的奖金还悬着呢!”
“我知道。”
黄景晨点点头,然后语出惊人。
“所以,要不……让我去试试?”
“你去审犯人?黄景晨,你是不是拍视频拍傻了?你以为这是你们的剧本啊?这是审讯!是正儿八经的刑事案件!”
旁边的警察也急忙劝道:“魏队,这不合规矩啊!怎么能让一个老百姓去审讯嫌疑人呢?”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黄景晨丝毫不怵,反而往前凑了一步,压低了声音。
“魏警官,你们问了十几分钟,没结果。给我三分钟,就三分钟。”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叫做“钱”的光。
魏警官死死地盯着他,眼神复杂。
他想拒绝,可眼下的僵局确实需要打破。
他想同意,又觉得这事儿简直是天方夜谭。
最终,破案的渴望压倒了程序上的顾虑。
他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行!”
“就给你三分钟!”
“你要是敢在里面胡来,我连你一块儿拷回去!”
“得嘞!”
黄景晨打了个响指,满脸轻松地朝着警车走去。
任彬则像个狗仔队,把摄影机死死地贴在车窗上,想要记录下这离奇的一幕。
车门关上。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黄景晨和张驰两个人。
张驰像一只受惊的刺猬,蜷缩在角落里,用仇恨和恐惧的目光瞪着黄景晨。
黄景晨却完全没在意,他很自然地坐了下来,甚至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他没有像警察那样厉声喝问,反而用一种聊天的语气开了口。
“张驰,对吧?”
“别紧张,我不是警察,就是一个路过的打工人。”
黄景晨指了指窗外的任彬和摄影机。
“看见没,拍节目的。今天这事儿,纯属巧合。”
他拿起放在座位上的证物袋,轻轻晃了晃里面的刀。
“你觉得,你现在死不承认,就真的能蒙混过关吗?”
张驰嘴唇动了动,没说话,但眼神里的倔强说明了一切。
黄景晨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过来人的教诲。
“你可能对现在的刑侦技术,有什么误解。”
他把证物袋凑到张驰眼前,指着那缝隙里的那抹暗红。
“看到这上面的血迹了吗?你以为你擦干净了,其实根本没用。”
“只要上面还残留着一个属于死者的细胞,dNA检测就能把它揪出来。”
“到时候,检测报告一出来,你觉得你再说什么‘不小心划破手’,还有人信吗?”
张驰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黄景晨继续加码,他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精准地敲在张驰的心理防线上。
“到了那个时候,人证物证俱在,你现在的不开口,就叫‘负隅顽抗,拒不配合’,性质就全变了。”
“本来可能就是个激情杀人,判个十几年二十年。你这么一搞,就是蓄意谋杀,从重处理。这辈子,算是彻底交代在里面了。”
他看着张驰的眼睛,那里的防线正在一点点崩溃。
他知道,火候到了。
于是,他话锋一转,语气缓和了下来。
“不过呢,现在还有一个机会。”
“在你嘴硬和检测报告出来之间,有这么一个时间差。”
“你现在主动交代,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这就叫‘坦白从宽’,属于自首情节,是能争取宽大处理的。”
“是赌一个根本不可能的奇迹,最后被钉死在证据上,把牢底坐穿。”
“还是给自己争取一个机会,早点出来,重新做人。”
“路怎么选,你自己定。”
黄景晨说完,不再看他,直接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整个过程,连两分钟都不到。
在黄景晨下车后警车的门突然又被拉开,刚才那个负责记录的警察声音因为激动而破了音。
“魏队!魏队!”
“招了!他全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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