滦州城,渤海之滨。
这座曾经在大地震中化为废墟、又在岭南救援队手中重获新生的北方重镇,此刻如同沉睡的巨兽,匍匐在凛冽的寒风中。
城墙上,金国的金狼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但旗杆下,却隐约可见斑驳的焦痕与修补的痕迹,无声诉说着曾经的惨烈与不屈。
城内,街道冷清,行人稀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金国守军懒散地巡逻着,眼神中带着对南方湿冷气候的不适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麻木。
然而,在这表面的平静之下,一股炽热的暗流正在涌动!
城西,一处不起眼的、挂着“陈记杂货铺”招牌的破败院落内。油灯如豆,昏黄的光线映照着几张饱经风霜、却眼神锐利如鹰的脸庞。
为首一人,正是当年滦州大地震中幸存的铁匠赵铁柱,如今已是滦州地下抵抗组织的首领。
“岭南……回信了!”赵铁柱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颤抖。
他手中紧握着一块被火烤过的、露出字迹的薄木片。
他环视着围坐的几名核心成员:码头苦力头目王老五、私塾先生李秀才、药铺掌柜孙娘子……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坚毅与期盼。
“秦王殿下……答应了!”
赵铁柱眼中闪烁着泪光,“陈凌风将军……将亲率岭南水师精锐!于三日后子时,奇袭滦州港!里应外合!夺回滦州!”
“太好了!”王老五猛地一拍大腿,又赶紧捂住嘴,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老子……老子早就受够了金狗的鸟气!”
“陈将军……是当年救我们于水火的大恩人啊!”孙娘子声音哽咽,眼中含泪,“滦州……是我们的家!绝不能让金狗糟蹋!”
“李秀才!”赵铁柱看向那位须发花白的老者,“联络城内各坊!通知‘人民党’旧部!三日后子时!以城南粮仓火起为号!夺城门!迎王师!”
“放心!”李秀才重重点头,浑浊的眼中燃烧着火焰,“民心……从未熄灭!只待……星火燎原!”
三日后,子夜。
渤海湾,风高浪急,漆黑如墨。
数艘覆盖着深色伪装网、引擎低吼的岭南内燃机快艇,如同贴着海面飞行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破开波涛,朝着滦州港方向疾驰!
为首一艘快艇上,陈凌风身披玄色水师将袍,手持夜视望远镜,目光如炬,死死锁定着远处港口那几点微弱的灯火。
“报告!距离滦州港……五里!未发现敌巡逻艇!”
“好!”陈凌风声音低沉而有力,“按计划!‘破浪’分队!目标——港口灯塔!火力压制!‘镇海’分队!目标——岸防炮台!精准摧毁!‘登陆’分队!随我……直扑码头!夺城!”
“是!”命令迅速传达!
“呜——!”
低沉的引擎轰鸣陡然加剧!快艇如同离弦之箭,加速冲向港口!
“敌袭!敌袭!”港口了望塔上,昏昏欲睡的金兵终于发现了海面上的异动,凄厉的警报声划破夜空!
然而,太迟了!
“开火!”陈凌风厉喝!
“轰!轰!轰!轰——!”
“破浪”分队快艇上的轻型速射炮率先喷吐出炽烈的火舌!炮弹如同冰雹般砸向灯塔!剧烈的爆炸瞬间将灯塔吞没!火光冲天!警报声戛然而止!
“轰隆——!”
几乎同时!“镇海”分队装备的“穿甲火箭弹”拖着耀眼的尾焰,精准地命中港口两侧的岸防炮台!
剧烈的爆炸声中,炮台化为废墟!金军引以为傲的岸防火力,瞬间哑火!
“登陆分队!冲锋!”陈凌风一马当先,快艇如同利刃般插入码头!
“杀——!”数百名岭南水师陆战队员,如同下山的猛虎,手持连珠手铳,跃上码头!燧发枪精准点射,手雷开路!
猝不及防的金军守备部队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惨叫声、枪声响成一片!
“乡亲们!岭南王师到了!杀金狗!夺回滦州!”
城内,城南粮仓方向,一道冲天的火光骤然亮起!
紧接着,震天的喊杀声如同火山爆发,响彻全城!
赵铁柱、王老五率领着数千手持铁锹、菜刀、棍棒甚至缴获武器的滦州百姓,如同愤怒的洪流,从各个街巷涌出!
他们砸开军械库!冲击守军营地!与登陆的岭南军里应外合!
“人民党万岁!”
“岭南万岁!”
“秦王万岁!”
熟悉的呐喊声,如同惊雷,在滦州城上空炸响!
那是深埋在滦州人心底三年的火种!
是岭南“人人平等”、“为人民服务”理念的回响!
金军守军本就士气低落,此刻面对内外夹击、军民一心的狂潮,瞬间崩溃!或跪地投降,或四散奔逃!
短短一个时辰!
滦州城头,那面狰狞的金狼旗被狠狠扯下!一面崭新的、绣着“岭南”二字的玄色大旗,在黎明的曙光中,迎着凛冽的寒风,高高飘扬!
金国上京,王府。
“砰——!”
名贵的琉璃盏被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完颜麟双目赤红,如同暴怒的雄狮,死死盯着那份染血的急报:“滦州……丢了?!被陈凌风……里应外合?!一群废物!废物!”
他胸中翻涌着滔天的怒火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悸!
滦州!这座北方重镇!连接渤海与内陆的枢纽!更是他囤积粮草、转运西方军火的重要据点!
竟然……被叶凌云的人,在腹地插了一刀!这无异于在他心口剜肉!
“叶凌云!陈凌风!”完颜麟咬牙切齿,眼中燃烧着疯狂的杀意,“宣儿!”
“儿臣在!”完颜宣踏步而出。
“本王命你!亲率‘狼牙卫’本部!‘铁浮屠’重骑一万!火速南下!踏平滦州!将陈凌风……碎尸万段!将那些不知死活的贱民……屠城!以儆效尤!”完颜麟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带着刻骨的怨毒!
“父王放心!”完颜宣眼中爆射出嗜血的凶光,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儿臣定让滦州……鸡犬不留!用陈凌风的脑袋……给父王当夜壶!”
岭南,江门港。
海风带着咸腥的气息,吹拂着港口飘扬的“岭南”战旗。
一艘造型奇特、悬挂着普鲁士黑鹰旗的钢铁巨舰,缓缓驶入泊位。
舰身线条流畅,覆盖着厚重的倾斜装甲,舰艏一门粗壮的双联装主炮散发着凛冽的寒光,远非岭南现役战舰可比!
叶凌云亲率宁宸轩、沈梦溪、叶芷青等核心人物,肃立码头迎接。
舷梯放下。一名身着普鲁士将军制服、金发碧眼、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在查尔斯的陪同下,大步走下。
正是普鲁士腓特烈大帝特派的东方特遣军指挥官——冯·施坦因少将。
“尊敬的叶凌云亲王殿下!”
冯·施坦因操着略显生硬的汉语,右手抚胸,行了一个标准的普鲁士军礼,声音铿锵有力。
“奉腓特烈陛下之命!普鲁士东方特遣军,携最新式‘克虏伯’后装线膛炮三十六门!
‘毛瑟’连发步枪五千支!‘马克沁’早期原型机枪十二挺!及全套弹药生产线图纸!志愿工程师五十八人!士兵一万两千人!向您报到!听候调遣!”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岭南港口井然有序的工坊、精神抖擞的士兵,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与赞许:“陛下有言:普鲁士与岭南,乃反抗强权之天然盟友!愿以此微薄之力,助亲王……破浪斩棘!”
叶凌云眼中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激动光芒!
他上前一步,郑重还礼:“施坦因将军!腓特烈陛下高义!雪中送炭!叶凌云……代岭南万千军民,谢过陛下!谢过将军!谢过……所有不远万里而来的普鲁士朋友!”
他目光扫过码头上那些卸下的、闪烁着冷冽金属光泽的先进武器,心中豪情万丈!
普鲁士的援助,如同久旱甘霖!将极大缩短岭南与西方的技术代差!
“查尔斯爵士!”叶凌云目光转向一旁激动得脸色发红的查尔斯,“辛苦了!岭南……铭记此恩!”
“亲王殿下!”查尔斯深深鞠躬,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与扬眉吐气的快意。
“能为您、为岭南略尽绵薄之力,是查尔斯的荣幸!威廉……还有那些伦敦的蠢货!他们……会后悔的!”
叶凌云微微颔首,目光转向辽阔的海疆,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施坦因将军!请将贵部火炮、机枪及工程师,优先配属我岭南水师!沈院长!”
“老臣在!”沈梦溪激动上前。
“立刻组织格物院骨干!与普鲁士工程师对接!学习!消化!仿制!我要在最短时间内……看到我们自己的‘克虏伯’和‘马克沁’!”
“是!王爷!”沈梦溪声音颤抖,眼中闪烁着技术狂人的炽热光芒!
“熊大!熊强!”
“末将在!”
“整合普鲁士志愿军!熟悉装备!编入我岭南水师战斗序列!目标——”
叶凌云手指重重戳向海图上的金国海域,“配合陈凌风将军!牵制!袭扰!切断完颜麟海上补给线!让他……首尾不能相顾!”
“末将领命!”熊大、熊强轰然应诺,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海风猎猎,战旗飞扬。
江门港内,蒸汽轮机与内燃机的轰鸣交织,工坊的锤打声与普鲁士工程师的德语口令混杂。
一支融合了东方坚韧与西方技术的崭新力量,在血与火的淬炼中,悄然成型!
岭南的利剑,在普鲁士星火的淬炼下,正变得更加锋利!直指……那笼罩在北方的、名为完颜麟的……滔天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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