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
“原来是表妹啊，你好你好，快进来坐。”
她热情地拉住秦淮茹的手，那态度，亲热得让秦淮茹都有点受宠若惊。
“表……表嫂好。”秦淮茹紧张地回了一句。
“带她来挑两件换洗的衣服。”蔡全无直接说明了来意，“挑两件现成的，素净点，别太扎眼了。”
“好嘞！”陈雪茹一口应下，拉着秦淮茹就往成衣区走。
“表妹你别客气，就跟到自己家一样。喜欢哪件跟嫂子说，嫂子送你！”
她嘴上说得热情，心里却在盘算。
全无特意交代要“素净点”，看来也是不想让她太出挑。
陈雪茹眼珠一转，很快就有了主意。
她略过了那些时髦的旗袍和洋装，从一排成衣里，挑出了一件天青色的斜襟上衣和一条黑色的长裤。
“表妹，你看这身怎么样？棉布的，穿着舒服，颜色也素净，适合你这个年纪穿。”
秦淮茹看着那件衣服，眼睛都亮了。
那料子虽然不是什么绫罗绸缎，但摸上去柔软细腻，比她身上这件粗布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颜色也是她喜欢的，淡淡的青色，清爽干净。
“挺……挺好的。”她小声说。
“那就试试吧！试衣间在那边。”陈雪茹指了指角落。
秦淮茹抱着衣服，忐忑地走进了试衣间。
片刻之后，当她重新走出来时，店里所有人的目光，包括蔡全无和陈雪茹，都齐刷刷地落在了她身上。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句话一点不假。
换上新衣的秦淮茹，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天青色的上衣衬得她肤色更加白皙，合身的剪裁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
黑色的长裤显得她双腿笔直修长。
原本因为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而显得有些畏缩的气质，此刻也舒展开来，透出一股清水出芙蓉般的天然韵味。
她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站着，略带羞涩地绞着衣角，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带着几分不安，却更显得楚楚动人。
蔡全无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惊艳。
他知道秦淮茹长得好看，却没想到换了身得体的衣服，效果会这么好。
而一旁的陈雪茹，脸上的笑容则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她看着光彩照人的秦淮茹，又下意识地挺了挺自己穿着昂贵旗袍的胸膛。
心里头一次，对自己引以为傲的容貌和身段，产生了一点点不自信。
这个乡下来的表妹，是个劲敌啊。
“就这身吧。”蔡全无发话了，打破了这片刻的安静。
他从货架上又取下一套一模一样的，递给陈雪茹。
“这套也包起来，送到医馆去，给她换洗。”
“好。”陈雪茹回过神，笑着接过衣服，吩咐伙计去打包。
“走吧。”蔡全无对秦淮茹说。
“啊？这就走啦？”秦淮茹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嗯，还得去给你买双鞋。”
蔡全无领着她走出绸缎庄，直接拐进了旁边的一条胡同。
没走多远，就到了一家老字号的鞋店门口，牌匾上写着“步瀛斋”三个大字。
蔡全无二话不说，进去就给秦淮茹挑了一双黑色的圆口小皮鞋。
秦淮茹看着脚上崭新的皮鞋，又摸了摸身上的新衣服，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从医馆出来才多久？
她就从一个灰头土脸的村姑，摇身一变成了体面的城里姑娘。
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男人给的。
“表哥……谢谢你。”她由衷地说道。
“客气什么。”蔡全无摆摆手，态度依旧随意。
他看了看天色，还早。
“怎么样，还想去哪儿逛逛？”
秦淮茹的心“砰”地跳了一下。
她抬起头，看着蔡全无那张平静的脸，鼓起勇气，小声地提出了一个她藏在心里很久的愿望。
“我……我想去王府井大街看看，可以吗？”
王府井大街。
人头攒动，车水马龙。
各种新奇的玩意儿，琳琅满目的商品，看得秦淮茹眼花缭乱。
她就像一个刚进城的孩子，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东瞧瞧，西看看，一双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好奇和兴奋。
蔡全无没有催促她，只是双手插兜，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雀跃的样子，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行了，看得也差不多了，该办正事了。”蔡全无拍了拍手。
“啊？还有正事？”秦淮茹有些疑惑。
蔡全无点点头，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嗯，去给你买辆自行车。”
“什么？！”
秦淮茹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声音都变了调。
“自行车？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她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表哥，那东西太贵了！一辆自行车得一百多块钱呢！那都够我们家好几年的嚼用了！我不能要！”
这回她是真的急了。
买衣服已经让她受宠若惊，再买自行车，那简直是要她的命。
她怎么能心安理得地收下这么贵重的东西？
“你听我说。”蔡全无停下脚步，耐心地解释起来，“从琉璃厂到医馆，你用脚走一个我看看？等你走到，大伙都吃午饭了。我有时候忙起来也顾不上你，有辆自行车，你自己来回也方便。”
“我……我可以早点起……”秦淮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别犟了。”
蔡全无打断她的话，语气严肃了几分。
“听我的。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现在不买，以后没票，想买都买不着了。这叫什么？这叫提前布局，懂不懂？就当是投资了。”蔡全无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别磨叽了，听我的。”
说完，也不管秦淮茹同不同意，拉着她就直奔自行车铺。
秦淮茹被他这套“提前布局”的理论说得有点晕，只能被动地跟着走。
两人一进自行车铺，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像是经理的中年男人立刻就迎了上来。
“哎哟！蔡先生！您可真是稀客啊！”经理脸上堆满了笑，那叫一个热情，“今儿个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王经理，给我来辆自行车。”蔡全无开门见山。
“好说好说！”王经理搓着手，目光在蔡全无和秦淮茹身上转了一圈，立马就懂了，“给这位姑娘挑的吧？没问题！我们这刚到了一批‘飞鸽’牌的女式自行车，轻便又好看，保准满意！您是老主顾了，我给您算最便宜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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