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灯的人……”
无光魔尊的低语在震颤的莲心室内回荡,带着一种斩断所有退路的决绝。她不再去看穹顶投影中那只仿佛能捏碎星辰的秽暗巨手,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
钥匙碎片的共鸣在加剧,万源魔躯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疯狂汲取着星炬核心因修复而满溢出的磅礴能量。但这还不够。面对母体意志的化身,哪怕只是部分降临,单纯的能量堆砌毫无意义。
她需要的是能斩断规则、破灭概念的力量。
“所有非关键系统能源,全部导向护盾节点!启动‘星辉共鸣阵列’!”为首的长老嘶声下令,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星灵族操作员们手指翻飞,道道指令发出,星炬外部亮起无数新的能量符文,如同星辰连锁,勉强支撑着那摇摇欲坠的护盾。
但那只巨手带来的压力是毁灭性的。暗紫色的蚀灵之秽不仅侵蚀能量,更在污染构成护盾的底层规则。护盾的光芒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裂痕再次浮现。
“不行!规则层面被压制了!我们的技术无法抗衡这种层级的‘定义’污染!”中年女性长老绝望地喊道。
就在这时,无光魔尊动了。
她没有冲向外部,反而盘膝虚坐在星炬核心之前,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古朴而复杂的印诀。这不是仙道法印,也非魔功手印,而是她结合钥匙碎片对时空的感悟,自行推演出的,用以极致放大自身“存在”与“意志”的印记。
“为我护法,三息。”
她只说了这四个字,便闭上了双眼。刹那间,她周身的气息仿佛彻底消失了,并非隐匿,而是以一种更彻底的方式“融入”了周围的空间、能量,乃至……规则。
艾瑟琳和长老们虽不明所以,却毫不犹豫地执行。残余的自动防御系统全部激活,指向莲心室入口,几位长老更是联手布下层层星光屏障,将无光魔尊护在中央。
第一息。
无光魔尊的意识无限拔高,通过钥匙碎片的桥梁,她“看”到了那只巨手的本质——那并非纯粹的能量聚合体,而是由无数被同化宇宙的残骸法则、亿万沉沦意识的怨念以及母体那吞噬一切的绝对意志,交织成的“存在否定”的具现化。它所触及之处,不是毁灭,而是“归于无”的终末。
第二息。
她的意志与体内钥匙碎片的波动彻底同步。她不再试图去“对抗”那股否定一切的力量,而是将自己化身为一个绝对的“坐标”,一个在汹涌污秽浪潮中,坚定不移的“原点”。万源魔躯疯狂运转,不再仅仅是吞噬能量,更开始模拟、解析巨手蕴含的那一丝“归于无”的规则韵味,尽管这过程充满了自身被污染同化的巨大风险。
第三息。
她睁开了眼睛。眼眸之中,不再是冰冷的魔焰,也不是璀璨的星辉,而是一片混沌,仿佛有无数宇宙在其中生灭,最终归于一种极致的“空无”。
外界,那只秽暗巨手已然突破了最外层的护盾,五根如同山脉般的手指收拢,眼看就要将星炬的莲花状结构捏于掌中。
也就在这一瞬,无光魔尊对着核心,轻轻吹出一口气。
这一口气,并非实体之风,而是她凝聚了三息时间,融入了自身意志、钥匙碎片的规则之力、以及万源魔躯模拟出的那一丝“空无”道韵的——本源之息。
气息离体,无视了空间距离,直接出现在星炬护盾之外,出现在那巨手的掌心之前。
与庞大如行星的巨手相比,这一缕气息渺小得如同尘埃。
但就是这缕气息,在与巨手接触的刹那——
嗡……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时间与空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那足以捏碎星辰、污染规则的巨手,其掌心处,接触气息的那一点,开始无声无息地“消失”。
不是崩解,不是湮灭,而是更彻底的……被抹除。
仿佛有一块无形的橡皮,擦去了画卷上的一点墨迹。那一点“空无”迅速扩散,沿着巨手的结构向上蔓延,所过之处,蠕动的阴影、哀嚎的意识、扭曲的法则,尽数化为最基础的粒子,然后归于虚无!
“吼——!”
一股混杂着震怒、惊愕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狂暴意念,从虚空裂口后的黑暗之海中传来。那只巨手试图挣脱,却发现那“抹除”的力量如同附骨之疽,牢牢锁定了它,并且速度越来越快!
转瞬之间,半只巨手已然消失!
母体的意志化身显然没料到,在这看似唾手可得的猎物身上,竟然隐藏着能直接威胁到它本质的力量!它当机立断,强行切断了与那部分被“抹除”力量侵蚀的意志联系。
轰隆!
剩余的半截巨手在虚空中爆散成漫天暗紫色的秽雨,将靠近的一些拥抱派战舰都腐蚀殆尽。而那巨大的空间裂口也急速闭合,缩回了黑暗之海深处,只留下那股充满不甘与贪婪的意志,如同阴云般笼罩在外围星域。
星炬,保住了。
莲心室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穹顶投影——那只恐怖的巨手消失了,护盾虽然受损严重,但核心未失,正在缓缓自我修复。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与难以置信的震撼交织在一起,让他们一时失语。
无光魔尊依旧盘坐在核心前,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渗出一缕暗金色的血液。刚才那一击,几乎抽空了她所有的力量,更是对心神造成了巨大的负担。模拟并引导“空无”道韵,无异于在悬崖边走钢丝。
但她成功了。
她缓缓抬起头,望向那片重归“平静”的星空,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虚空,与那道隐匿的母体意志再次碰撞。
守灯的人,还在。
而灯塔的光芒,虽经风雨,却未曾熄灭,反而在污秽的映衬下,显得愈发璀璨夺目。
艾瑟琳第一个反应过来,冲到无光魔尊身边,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比的崇敬:“您……您没事吧?”
无光魔尊拭去嘴角的血迹,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冰冷:
“危机,只是暂时解除。”
“它尝到了钥匙的味道,不会再轻易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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