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九天之上所有的神雷，在同一瞬间，于林渊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那句“是我亲手为你安装的”，像一根淬毒的尖针，精准地刺穿了他所有的骄傲与意志，直接钉在了他的灵魂本源之上。
他脸上的冷漠、坚定、警惕，在这一刻尽数崩碎，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无法抑制的震惊与骇然！
“不……可能！”
这三个字几乎是出于本能，从林渊的牙缝中挤出。声音干涩，连他自己都听出了一丝绝望的颤抖。
他立刻内视识海。那片熟悉的、曾给予他无穷信心的蓝色光幕，依旧静静地悬浮在那里。然而此刻看去，那一行行冰冷的数据，那熟悉的“签到”按钮，却仿佛都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
它不再是奇遇，不再是底牌。
它是一个烙印，一个从一开始就刻在他灵魂深处的、属于敌人的印记。
太子没有理会他的失态，更像是在欣赏一件杰作终于展露出最完美的表情。他转过身，重新看向那片缓缓运转的命运沙盘，语气平淡地，开始揭示一个足以颠覆宇宙的真相。
“我，并非神庭之主的孩子。”
一句话，让林渊刚刚被炸成混沌的思绪，强行凝聚了一瞬。
“我的真身，是这【命运沙盘】诞生出的‘器灵’。”太子伸出手，轻轻抚过沙盘边缘，那亿万星辰的光辉仿佛都在向他朝拜。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古老而深邃的悲哀。
“我生来便与这件圣物一体，拥有推演众生命运的无上威能，可以看到过去，预见未来。但同时，我也被永恒地困在了这里，无法离开神宫半步，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独立的生命。”
“我看到了神庭的建立，看到了它的鼎盛，也看到了它在无尽的岁月中，不可避免地走向腐朽与停滞。我看到了宇宙中每一个生灵的命运轨迹，当然，也包括我自己……永世为奴，直至宇宙归于热寂，都只是这件‘器物’的附属品。”
他的目光从沙盘上移开，落回到林渊身上，那双紫眸里，第一次流露出一种近乎偏执的狂热。
“为了摆脱这种宿命，我需要一个‘变数’。一个……不属于这个宇宙既定命运的‘外来者’。”他盯着林渊，一字一句道，“一个来自遥远异乡的、干净的灵魂。”
林渊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那个所谓的‘签到系统’，是我以命运法则为核心，强行从我的本源中，剥离出的一缕力量。”太子平静地陈述着，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我将它投入万千宇宙的混沌之海，任其漂流。它的唯一指令，就是寻找最合适的宿主，然后引导他，辅助他，让他成长、变强，最终……集齐其他五件归墟圣物，来到我的面前。”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你遇到的所有‘签到’机遇，你恰好碰上的每一次危机，你身边的敌人和盟友……他们的出现，或多或少，都有我暗中引导的痕迹。我为你设置挑战，让你在生死之间徘徊，逼迫你不断压榨自己的潜力。就像凡人世界的养蛊，将万千毒虫置于一瓮，相互厮杀，最终活下来的那一只，便是‘蛊王’。”
“而你，林渊……”他的目光充满了欣赏，“你就是我培养出的，最强、最完美的‘蛊’。”
林渊沉默地听着。
荒谬，一种极致的荒谬感，冲刷着他的理智。
他想起了自己在青阳城外，第一次签到获得完美基因药剂时的狂喜。
想起了在昆仑墟，系统奖励盘古幡时，他以为自己是天命之子的意气风发。
想起了每一次战斗到山穷水尽，系统提示音响起时，那种绝处逢生的庆幸。
原来，这一切的背后，都有一双眼睛在冷漠地注视着。他自以为的奋斗与崛起，不过是一场被精心安排好的、长达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真人秀。
他甚至产生了一个滑稽的念头：“我在地球上，有一次吃坏了肚子，拉了三天三夜……那也是你的安排？”
太子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他那双倒映着宇宙生灭的紫眸中，数据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闪过，像是在检索某个被遗忘的角落。
片刻后，他微微皱眉，给出了一个堪称严谨的答案：“那是个意外。你的原生星球菌落环境超出了我的初始模型预估。你的肠胃，比我想象中要脆弱。”
林渊忽然很想笑，却笑不出来。
这句回答，比任何恶毒的诅咒，都更让他感到遍体生寒。它证明了，对方的监控，细致到了何等令人发指的程度。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林渊的声音嘶哑，他握着混沌战斧的手，已经失去了知觉。
“我的目的，就是今天。此时，此地。”太子脸上的戏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庄重。
他指向林渊，也指向了林渊体内那五件正在嗡鸣的圣物。
“让你来‘打败’我，让你来‘终结’神庭腐朽的旧命运。因为只有这样，借助六大归墟圣物重聚于此、能量共鸣的瞬间，所产生的、那足以颠覆一切法则的‘归墟’之力，我才能完成最终的‘蜕变’！”
“金蝉脱壳。”
“彻底斩断我与【命运沙盘】之间的联系，让我从一个‘器灵’，变成一个真正自由的、活生生的生命体！”
林渊彻底沉默了。
这个真相，比任何刀剑都更加伤人。
他的一生，他的奋斗，他的奇遇，他的爱情与友情，他守护的一切，竟然都只是为了成就另一个人自由的垫脚石。
他，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工具。
“所以，林渊。”
太子缓缓向他伸出手，脸上没有了高高在上的神性，也没有了操纵一切的漠然。那是一种近乎解脱的、甚至带着一丝恳求的真诚。
“现在，履行你作为‘作品’的最终使命吧。”
“‘杀’了我，然后拿起这【命运沙盘】。”
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在宏大的神殿中回响，仿佛一切真的如此完美。
“完成归墟圣物的融合，你将成为这个宇宙新的主宰，登临神位。而我，将获得梦寐以求的自由。”
“这是我们两人，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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