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光之域”。
这个名字起得恰如其分。
林渊一脚踏入这片区域的边界,仿佛从黄昏一脚迈入了永夜。头顶上,那些杂乱无章、层层叠叠的建筑,像一张巨大的、布满了窟窿的黑布,将灯塔城那永恒的光芒遮挡得严严实实。
光线在这里是奢侈品。
狭窄到只能容一人通过的巷道,如同蛛网般纵横交错,黑暗的拐角后,藏着的是致命的陷阱,还是择人而噬的野兽,无人知晓。空气粘稠得像是半凝固的油脂,混杂着铁锈、霉菌和未干血迹的腥气,钻入鼻腔,刺激着人的神经。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成了一个闯入狼群的猎物。
四面八方,那些深不见底的阴影里,至少有十几双眼睛,带着审视、贪婪、以及毫不掩饰的恶意,牢牢地锁定在他身上。
这是“无光之域”对所有新来者的欢迎仪式。
林渊面无表情,继续向前。
就在他走到一处三岔路口,脚步微顿的瞬间,杀机骤然爆发!
三道黑影,如同从墙壁阴影中渗透出来的墨汁,无声无息,分别从他的左后、右后、以及头顶上方扑出。
三柄淬了剧毒的短匕,角度刁钻,配合默契,封死了他所有闪避的路线。匕首上没有丝毫灵力波动,纯粹是依靠肉身爆发力和最顶尖的刺杀技巧,直指林渊的后心、咽喉与天灵盖。
这是必杀之局。
然而,林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在这方世界之痕里,他的神识被压制,但那早已融入骨髓的战斗本能,却被磨砺得如同镜面般澄澈敏锐。
他甚至没有回头。
身体只是以一个极其微小的幅度,向左前方踏出半步。
就是这半步,如同羚羊挂角,妙到毫巅。
三柄匕首,几乎是擦着他的衣角,同时刺空。那三名刺客的脸上,同时闪过一丝错愕。
就在这一瞬间,林渊动了。
他没有施展任何精妙的招式,只是反手,屈起手指,在那三柄近在咫尺的匕首上,不分先后地,轻轻一弹。
“叮。”“叮。”“叮。”
三声轻响,微弱得仿佛只是错觉。
那三名刺客的身体,却如遭雷击,猛地一僵。他们骇然低头,只见一股奇异的震动,正从匕首尖端,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瞬间传遍了整个兵刃。
“咔嚓……”
细密的裂纹,如同蛛网般在三柄精钢打造的匕首上疯狂蔓延。
下一秒,三柄杀人利器,在他们手中,无声地碎裂,化作了一堆齑粉,随风飘散。
刺客们的瞳孔,收缩到了极致。
空手……碎兵?
这是什么怪物!
没有丝毫犹豫,三人当机立断,身形一晃,便要重新遁入阴影之中,消失不见。他们知道,自己踢到了一块足以崩碎满口牙的铁板。
“渊阁,林渊。”
林渊站在原地,没有追击,只是将声音平静地送入这片黑暗的巷道,“求见‘魅影女士’。”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处阴影之中。
那三名正要遁走的刺客,身形一顿。周围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窥视目光,也多了一丝惊疑不定。
巷道内,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片刻之后,在一栋三层建筑的阴影中,一道身影缓缓走出。
那是一个身穿贴身黑裙、脸上蒙着一层薄薄黑纱的女子。她身段妖娆,但气息却冰冷如霜,像是一朵开在幽冥的毒花。
“我想知道,”她的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阁下有什么资格,见她?”
“资格?”
林渊笑了。
他伸出手,将一缕刚刚从那三柄匕首上“解析”出来、还未来得及消散的、带着纯粹“锋锐”规则的微小碎片,在指尖凝聚成一粒尘埃大小的光点。
随手一弹。
那粒光点,便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不偏不倚地飞到了黑纱女子的面前。
女子下意识地伸手接住。
当那粒光点落在她掌心,感受到其中那股纯粹到不含一丝杂质、却又锋锐无匹的规则之力时,她那双隐藏在黑纱下的瞳孔,骤然收缩!
徒手,从法器之中,强行解析剥离出规则之力!
这种手段,简直闻所未闻,比直接捏碎法器本身,要可怕一万倍!
她看向林渊的眼神,彻底变了。
之前的戒备与冰冷,化为了深深的震惊与敬畏。
“请随我来。”她收敛了所有外放的气息,恭敬地躬身,侧身让开道路,“女士愿意见您。”
林渊跟着女子,走进了这栋看似平平无奇的建筑。
一进入其中,他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
这里的防御布置,看似杂乱无章,东一处陷阱,西一处暗哨,但林渊以他远超这个境界的阵法造诣看去,却发现,这所有的一切,都暗合某种精妙绝伦的阵法。
一环扣一环,一处动,则处处动。任何一个点遭到攻击,都会立刻引来其他所有方向的连锁打击,将入侵者绞杀在其中。
这种手笔……
林渊心中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穿过几道暗门,女子将他带到了一间宽阔的议事大厅。
大厅的最深处,摆放着一张由各种异兽骸骨和冰冷的金属拼接而成的、充满了狂野与肃杀之气的王座。
王座之上,端坐着一个人。
那人身着一袭华丽繁复的暗色长裙,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脸上,戴着一张精致的银色面具,遮住了她上半张脸,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巴,和一抹殷红如血的嘴唇。
她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冰冷与君临天下的威严。
她就是“魅影女士”。
“你就是林渊?”
她的声音,仿佛经过了某种法器的处理,听不出男女,也听不出年纪,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威严,回荡在大厅之中。
“你闯我的地盘,伤我的人,还想见我。”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林渊看着她,看着那张冰冷的面具,看着那熟悉的、即使端坐着也依旧挺得笔直的脊梁。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只是微微一笑,在对方那冰冷威严的注视下,不紧不慢地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朵花。
一朵早已枯萎,花瓣蜷曲,失去了所有水分和光泽的,“冰晶花”。
是在青阳城时,他记得,她最喜欢吃的一种零食。
当这朵不起眼的、干枯的小花,出现在林渊掌心的那一瞬间。
王座之上,那个原本稳如磐石、气场强大到足以让金丹修士都为之窒息的身影,那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的姿态,出现了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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