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寻的眉头紧紧锁起。鬼面副手的提议带着一股血腥的甜腻,在他心头盘绕。与逆命阁联手,这无异于与虎谋皮,违背天律司立身之本。可林渊此人,来历不明,手段莫测,其威胁甚至在堕落者之上。若能借刀杀人……他瞥了一眼身旁的冷月,后者只是微微摇头,眼神冰冷而坚定。
赵寻身后的天律司修士们同样气息浮动,显然内心正在天人交战。
盆地四周的散修们则如坠冰窟,鬼面副手的威胁是阳谋,是赤裸裸的逼迫。他们若不退,便是两大势力的磨刀石。林渊身后的烈风佣兵团众人骚动不安,刀疤壮汉脸色发青,握着刀柄的手背青筋暴起,手心全是黏腻的冷汗。一些胆气稍弱的修士,已经开始悄悄向后挪动脚步,只想立刻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就在这股绝望即将演变为溃败的瞬间,林渊向前踏出一步。
他没有运功,声音却清晰地压过了风沙,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各位,听我一言。”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汇聚到他身上。
“天律司与逆命阁,视我等为鱼肉,想清场就清场。”林渊的目光扫过那些骚动的散修,“我们若是一盘散沙,今日此地,就是埋骨之所。各自逃命?又能逃得掉几个?”
他的话不带任何情绪,却字字诛心。
“不想当点心的,就站到我身后。我们先抱成一团,让他们啃不动,再图后事!”
死寂,短暂的死寂之后,人群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
“妈的,横竖是死,拼了!”一名气息在筑基中期的独行老者,拄着一根枯藤拐杖,眼中精光一闪,沉声喝道,“老夫‘枯藤叟’,愿听林阁主号令!”
“说得对!总不能伸着脖子让他们砍!”
“算我‘狂沙刀’一个!”
“还有我们‘三狼帮’!”
响应之声此起彼伏。那些原本散落在各处的散修势力,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向林渊所在的方向靠拢。转瞬间,一股由数十名修士汇聚而成的力量,在林渊身后凝聚成形。虽不及天律司与逆命阁精锐,却也足以让任何一方感到忌惮。
三足鼎立之势,骤然形成。
鬼面副手面具下的脸庞扭曲起来,他没想到,自己精心营造的杀局,被这林渊三言两语就破得干干净净。
赵寻看向林渊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凝重与探究。
林渊对他们的反应视若无睹,再次朗声开口,声音传遍整个盆地:“堕落者不除,谁也别想拿到‘道之碎片’。我提议,三方轮流主攻,共同消耗这头畜生。每一轮攻击,另两方在侧旁观监督。若有哪一方藏私不出力……”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便由另两方联手,先将其清出场外!”
这个提议简单,粗暴,却又狠毒得公平。它将三方彻底捆绑在了一起,谁想耍花招,就要面对另外两方的雷霆一击。
“可。”赵寻几乎没有犹豫,当即颔首,“我天律司同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逆命阁一方。
鬼面副手喉咙里发出一阵如同骨骼摩擦的狞笑,他知道自己没得选。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若拒绝,就等于承认了自己想坐收渔利,立刻会成为另外两方的公敌。
“好!好一个林渊!就依你所言!”
他阴冷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堕落巨兽身上,声音尖利。
“既然如此,这第一轮,便由我逆命阁来打个头阵!”
鬼面副手猛地一顿白骨法杖,厉声喝道:“结‘血祭阵’!”
数十名逆命阁核心成员瞬间应声而动,他们站成一个诡异的阵型,口中念念有词。每个人都脸色煞白,身上涌出一缕鲜红的血气,被强行抽取出来,汇聚到鬼面副手的法杖顶端。那血气凝聚成一颗令人心悸的血色光球,散发出污秽与怨毒的气息。
“去!”
一道碗口粗的血色光柱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呼啸,狠狠轰击在堕落巨兽的头颅之上。
吼——!
巨兽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痛苦咆哮,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被击中的地方血肉模糊,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
逆命阁众人脸上刚露出一丝喜色,下一刻,所有人都看到了令他们魂飞魄散的一幕。
那些飞溅的血肉与猩红的眼球,竟化作无数扭动的肉芽触须,疯狂地将那道血色光柱中蕴含的能量与怨气吸收殆尽。巨兽头颅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那些猩红的眼球转动得更加疯狂,其逸散出的恐怖气息,竟比之前更强盛了一分!
它非但没受伤,反而……更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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