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我了。
这两个字很轻,落入鬼面耳中,却比山崩地裂还要沉重。他下意识地绷紧了全身,那是生物面对天敌时最本能的战栗。
世界,在林渊眼中已截然不同。
天地间的灵气不再是需要费力感知的稀薄粒子,而是奔腾不息的江河,每一次呼吸,都与这片天地产生着共鸣。五感被前所未有地放大,他能听见远处山壁上碎石滚落的微响,能闻到赵寻嘴角的血腥味混杂着草木的清香。
他的身体里,那股曾经狂暴的能量洪流,此刻已化为一条盘踞于丹田气海的真元长河,温顺,却蕴含着能轻易倾覆一切的力量。
不远处,赵寻捂着胸口,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他看着林渊的背影,眼神复杂到了极点。刚才那一掌的余威还震得他手臂发麻,可眼前这个刚刚还在鬼门关前徘徊的年轻人,此刻散发出的气息,却让他都感到一阵心悸。
这小子,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林渊一步踏出。
脚下的沙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的身影却已在原地消失。
再出现时,已至鬼面身前。
没有残影,没有破空声,仿佛他本就站在那里。这种超越常理的速度,让鬼面那双惊骇的瞳孔骤然收缩,视网膜上只来得及捕捉到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林渊没有动用任何花哨的招式,甚至没有举起战斧。
他只是简简单单地,挥出了踏入筑基境后的第一拳。
拳锋之上,新生的灵力高度凝聚,带着一股纯粹的、碾碎万物的气势。
鬼面仓促间抬起双臂,交叉于胸前,筑基境的护体灵气疯狂涌出,形成一道厚实的屏障。
“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
鬼面引以为傲的护体灵气,在那只拳头面前,没有起到任何阻滞作用,被瞬间洞穿、撕裂。狂暴的力量毫无阻碍地轰在他的双臂之上。
骨骼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他整个人被一股无法抗衡的巨力轰得倒飞出去,狠狠撞在数十丈外的坚硬山壁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整座山壁都为之剧烈一震,无数裂痕以他撞击的点为中心,向四周疯狂蔓延。
他那张神秘的青铜面具,竟在剧烈的撞击下,崩开了一道清晰的裂痕,从眉心一直延伸到嘴角。
“不可能!”
鬼面顺着山壁滑落,一口逆血再也抑制不住地喷涌而出,他骇然地盯着那个缓缓收回拳头的身影,声音因恐惧而变调,“你才刚刚筑基,灵力怎会雄厚到如此地步!”
这完全颠覆了他对修行体系的认知。一个新人,怎么可能一拳就重创了他这个成名已久的筑基修士!
林渊没有回答他这个愚蠢的问题。
他只是缓缓抬起自己的左手,目光平静地注视着手背。
随着他成功踏入筑基,那道繁复的金色律痕,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它仿佛活了过来,金光流转,每一道纹路都变得更加深邃、玄奥,像是一幅流淌着神性的星图,在他手背上缓缓舒展,与他的心意彻底相通。
一股源自律痕深处的、玄之又玄的力量,被他清晰地感知到。
因果。
林渊握紧了那柄只剩半截的战斧。
他将一丝微不可察的因果之力,顺着自己的意念,注入斧刃之中。
“嗡——”
半截战斧发出一声兴奋的轻鸣,那残破的斧刃上,瞬间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晕。
林渊再次抬眼,看向那个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的鬼面,再次挥动了战斧。依旧是看似普通的一记横扫。
鬼面却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冻结了。
他眼睁睁看着斧光袭来,心中生出无数个闪躲的念头,身体却被无形的锁链钉在原地。他疯狂推演着所有闪避的可能,可无论往左、往右、后退、或是格挡,最终的结局都只有一个——被这一斧,从中劈开。
这不是威压的锁定,这是来自更高层面的、对“结果”的定义。
绝望的阴影,彻底笼罩了鬼面。他眼中闪过最后一丝疯狂,面具下的脸庞扭曲到了极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
“这是你逼我的!”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颗漆黑如墨、散发着浓郁不祥气息的丹药,想也不想便一口吞了下去。
下一瞬,他身上的气息,开始以一种诡异而恐怖的方式,疯狂暴涨!黑色的气焰从他身体的每一处窍穴喷涌而出,带着腐朽与怨毒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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