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她考虑起做蚊香的事。
蚊香的制作也很简单:用艾草粉做主料,加上榆树皮粉做粘合剂,再配上助燃的木炭粉末。
驻地后山就有榆树,这些也不难。
所以,她这几天要先把材料备齐,等赶集回来,将花露水和蚊香一起做好了去卖。
想到这,她手上缝驱蚊包的速度更快了!
一口气做了二十多个荷包,她终于有了倦意,离开空间回到床上,闭上眼睛沉沉入睡。
翌日清晨,她被轻微的碗盘碰撞的声音以及葱花的香味唤醒。
起床出门,发现顾荆野正在火炉边,拿着锅铲专注地搅动着锅里翻滚的面汤。
他身上还穿着作训服背心,露出线条流畅紧实的臂膀,腰背挺得笔直。
旁边的蒸笼冒着腾腾热气,散发出发面食物特有的甜香。
他……在做早饭?
顾荆野注意到她的视线,转过身。
晨光勾勒着他硬朗的侧脸,额角带着一层薄汗,眼神却很平静:“起来了,饭马上好,洗漱一下就可以吃了。”
语气平平常常,仿佛这本就是他该做的事。
这种理所当然的承担和体贴,像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撞进苏七月心里。
“嗯,好。”苏七月转身走到水缸前,边刷牙边盯着他看。
在赵家二十年,她永远是第一个起床、最后一个睡觉,伺候完老的伺候小的,从未有人为她做过一顿饭。
赵建国?那货酱油瓶子倒下了都不会扶一扶的,更别说其他的。
至于赵显贵和赵立业,这俩货更是恨不得让人送到嘴边伺候。
苏七月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了二十年,一些观念仿佛根深蒂固。
第一次,在这个强势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名为“家”的踏实和平等。虽然是被迫的“家”,但这感觉并不坏。
迅速洗漱完毕,苏七月走过去。
馏软的馒头片、热腾腾的葱花疙瘩汤,还有一小碟咸菜。
“做的不好,随便吃点。”顾荆野帮她拿来筷子。
“谢谢你。”苏七月由衷地说道,低头端起疙瘩汤吹了吹,喝了一小口,胃里暖洋洋的。
味道算不上多惊艳,但火候刚好,咸淡适中,是用了心的。
她偷偷看向对面低头吃饭的男人,心里的冰山仿佛悄然融化。
吃过早饭,两人一起去上班。
清晨的家属院已经开始热闹起来。
路上遇到家属们,苏七月很担心她们又问起让人难堪的问题。
可她忽略了顾荆野这个“铁血阎王团长”在军队里的影响力。
军嫂们热情地打招呼,笑容是真诚的,但问候时总会下意识地挺直腰板,眼神不敢过多停留,带着对这位年轻团长天然的敬畏。
“顾团长早!”
“嫂子早!”
“顾团,嫂子,出门啊?”
顾荆野只是微微颔首,偶尔应一声“早”,步伐沉稳,目不斜视。
他身形高大,无形中给人一种强大的安全感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苏七月跟在他身侧,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种由内而外地,属于铁血军人的气场。
这让她也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
终于到了卫生队外,苏七月迫不及待同他道别,“顾团长,我到了,再见。”
“嗯,我看着你进去。”顾荆野伟岸的身躯如同一座山,屹立在门口,目送她进门。
苏七月走出几步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他的目光还死死定在她后背上。
这感觉,像极了大人送小孩上幼儿园。
苏七月脸一红,估摸脱离了他的视线范围方才塌下肩膀。
去往卫生队的另一条路上,李雅茹看着这一幕,心碎成了饺子馅儿。
若不是亲眼看到,她都无法想象,这男人冰冷的外表下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再如何自我麻痹,可她无法否认一个事实:顾荆野他,好像真的动情了。
只有在那个贱人面前,他才露出前所未有的温柔,他的目光他的偏爱全都用在了苏七月的身上。
李雅茹挺直了腰杆,艰难地对着他扯了嘴角,“顾团长,早!你今天该换纱布了,跟我一起……”
“不用了。苏七月同志帮我换过,以后我的伤,由她负责跟进。”说完,迈动大长腿从她身边经过,全程不愿多看她哪怕一眼。
李雅茹僵在原地。
她努力控制情绪,压制住心底的怒火,捏着病历夹的手指用力到骨节发白,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晃。
最终说服了自己,昂首挺胸,快步冲进卫生队。
上午的工作还是按照以往的流程。
临近中午时,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太太和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来到卫生队。
李雅茹用余光瞥了一眼,头都没抬一下,“给小孩看病吗?去东边那一屋。”
老太太回答,“不是,是我腰疼得受不了……”
李雅茹不耐烦地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坐这,说说具体什么疼法?”
老太太走了一路过来,腰杆早疼得受不了了,屁股挨着板凳坐下,腰仍旧拱得如同虾米,“今早弯腰捡了个东西,就疼得受不了了,我这是老毛病了,一直不见好……”
眼睛四下找寻苏七月的身影,“大夫,那个小苏医生去哪了,怎么还没见到她?”
“你的病归我看。”李雅茹没好气,早知道大家都爱找苏七月,当初跟吴队长商量的时候,就把这些妇女老人也给苏七月看了。
她要看的,是那些年轻力壮朝气蓬勃的战士们,而不是这些半截身子进土了还要挑三拣四的老太太。
老太太觉得这医生态度太差了,不死心地到处瞄着。
恰巧苏七月走出来,老太太开心道:“小苏医生,你快帮我看看这是咋了,这老腰疼得受不了了。”
苏七月看了眼旁边的李雅茹,笑着说:“程奶奶,还是让李军医给您看吧,她医术不错,从国外学习回来的,找她也是一样的。”
李雅茹拧眉,这话听着,怎么都像是在挖苦讽刺。
随后冷笑,她本来就是有留学背景,这是事实。
苏七月有什么资格嘲笑她?
耐着性子问了几个问题,又拿来程奶奶之前去镇上医院拍的x光片,对着光线一阵查看。
她的态度难得温柔,让程奶奶想法稍微改观,大家都说这个李军医态度有问题,现在看来,也没别人说的那么糟糕嘛!
李雅茹坐回位置,先用湿毛巾擦了手,“怎么没家属陪你一起?”
“我儿子儿媳都有事,大夫,我这是啥情况?”
“你这情况有点危险,这x光片都模糊了。最好是去市里的大医院拍个片看看,得及早做手术干预,不然,不出三年就得瘫痪。”
“你说啥?!瘫痪?”程奶奶吓傻了,脸色煞白。
“李军医!”苏七月的声音清亮地响起。
她刚才就在旁边观察,此刻再也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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