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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苏七月揉了揉酸胀的脖颈，看着桌上最后一份需要归档的体检报告。
接晚班的医生家里临时有事，让人捎话说要晚半个小时到。
苏七月索性利用这些时间，把剩下的工作处理完。
就在她低头整理文件时，余光瞥到窗外一个人影一晃而过。
她心中警笛大作，默不作声地放下笔，身体微微侧向窗边，指尖已悄然夹住一根备用的银针，目光死死锁定了那个身影。
对方估计也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猛地缩了一下头，犹豫片刻，才磨磨蹭蹭地从阴影里挪出来。
看清来人，苏七月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潘大勇臊着脸，一副“豁出去了”的架势，推门走了进来。
他低着头，跟犯了错的学生似的，不敢看苏七月的眼睛，“苏医生，您还没下班。”
“嗯，坐吧。”
潘大勇坐在苏七月对面的椅子上，“苏医生，麻烦您再给看看脉！”
“上次的药吃完了，感觉是好点了，腰没那么酸，晚上也能睡安稳点……但……但……”
但了半天也没但出个所以然，一张脸更红了。
苏七月没多废话，抬手给潘大勇把脉。
潘大勇屏住呼吸，眼神里藏着敬畏之情。
他信服苏七月的医术，也感激她之前给他留足了面子。
只不过，每当面对这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团长夫人，他本能地惧怕她。
“脉象比上次平稳些，肾气有恢复的苗头。”她收回手，一边写方子一边说，“但郁结未解，心思太重不利于恢复。先开三天的量。”
“啊？三天之后还得来？”潘大勇来这次就跟做贼一样，再来的话……
“对，三天后再来复诊，根据情况再调方。必须按时来，这病忌讳断断续续。”
潘大勇连连点头，“是，好，我一定按时来。”
语气一顿，眼神瞟向门外，“苏医生，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捎带回家给晓倩？”
“我……队里还有点急事，得赶紧过去！”
借口拙劣，但目的不言而喻：他怕在这等时间久了，有其他人来到卫生队，看到他现在的模样产生怀疑。
“没问题，我等下回家捎给她。”
“谢谢！太谢谢您了苏医生！”潘大勇感激涕零，付了钱，然后像被鬼撵似的灰溜溜出门。
卫生队外，李雅茹刚好经过，跟潘大勇撞了个正着。
看到他面红耳赤又鬼鬼祟祟的样子，李雅茹眼珠子一转，料定这事不简单。
走进卫生队一看，只见到苏七月在低头写字。
孤男寡女！
黄昏独处！
霎时间，李雅茹脑海中浮现出一部“团长夫人与下属军官私通”的狗血大戏！
她越想越觉得合理：潘大勇那模样，都快把“心虚”这俩字写到脸上了。
苏七月又是个二婚的，能是什么好货色？想当初，还不是靠着那点本事勾搭上了顾荆野？
肯定是她耐不住寂寞勾引了潘大勇！
一定是的，顾荆野整天在部队忙，正好给了他们偷情的机会！
李雅茹没有声张，她需要更加确凿的证据。
随后几日继续默默关注。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很快发现，潘大勇每隔三天就会在傍晚来找苏七月。
而且，每一次都是人最少的时候，鬼鬼祟祟的进去，待上一小会儿又匆匆离开。
李雅茹兴奋不已，仿佛已经看到苏七月被顾荆野嫌弃抛弃的模样。
又到了两人“幽会”的日子，李雅茹迫不及待去团部喊顾荆野，邀请他见证这激动人心的时刻。
半路上遇到了正在部队巡视的顾荆野和张副司令张弘岗。
张弘岗五十多岁，身材魁梧，精神矍铄，但眉宇间带着些许疲惫。
李雅茹计上心来，装作亲昵地走上前，“姨夫，您最近不是说有点睡不好，肩膀也沉吗？”
“正好，我们卫生队有位苏医生，医术可神了！特别是中医把脉，一摸一个准！”
“让她给您瞧瞧呗？保证比大医院那些仪器还灵！”
她故意把苏七月捧得高高的。
让军区首长看到苏七月不堪的样子，那将会更加刺激。
顾荆野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李雅茹突然改变态度，让他本能地警觉。
“张副司令，七月她可能已经下班了。要不明天……”顾荆野试图阻止。
他不想让媳妇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推出来。
“哎呀，顾团长，这才几点呀！苏医生肯定还在！”李雅茹不依不饶，“我姨夫难得来一趟，就让苏医生给看看嘛！苏医生的本事，咱们家属院谁不知道啊？是不是呀顾团长？”
张弘岗听闻过苏七月有关的事，对她有些好奇，笑呵呵地说：“哦？小顾，你媳妇还有这本事？那去看看也好，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首长发了话，顾荆野只能点了点头，冷冷扫了眼李雅茹，带着警告的意味。
去了卫生队，李雅茹快步走在前面。
进门环顾一周，只有苏七月在洗手池边洗着手，哪里还有潘大勇的影子？
李雅茹咬牙，潘大勇这个废物，咋每次时间都这么短！？
顾荆野介绍，“苏医生，张副司令听说你医术高明，特意过来让你给把把脉。”
苏七月擦干手，转过身看了看那位气度威严的中年军官，再看看边一脸看好戏的李雅茹，瞬间明白了七八分。
她神色平静地向张弘岗敬了个礼，“首长好。”
“哈哈，好，好。你就是小苏同志？听雅茹说你把脉很厉害？我这把老骨头，麻烦你给看看。”张弘岗态度随和。
在诊椅上坐下，伸出了手。
顾荆野站在一旁，身姿挺拔如松，目光沉沉地落在苏七月身上，带着无声的支持。
“首长言重了。”苏七月先仔细望诊，然后伸手搭脉。
“首长戎马半生，劳苦功高。脉象沉实有力，是根基深厚之象。”
“但沉中带弦，肝气略有郁结，想必是常年思虑军务，殚精竭虑所致。心脉濡涩，是旧伤累及心脉气血运行？”
张弘岗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哦？这也能摸出来？没错，当年在S市高地，被弹片擦过这里，差点交代了。”
他语气轻松，但苏七月能感受到那份沉重。
苏七月点点头，语气带着敬意：“首长左肩胛骨下方，应该还有一处贯穿伤，阴雨天会酸痛难忍。”
“右小腿胫骨曾骨折，虽愈合，但气血运行至此稍显迟滞，冬日怕冷。”
她每说一处，张弘岗脸上的惊讶就多一分。
因为这些旧伤位置和症状都丝毫不差！
连阴雨天酸痛这种细节都说了出来！
“好！好！神了！真是神了！”张弘岗忍不住赞叹，一脸欣赏地看着苏七月，“小苏同志，你这手把脉的功夫，绝了！”
“这些伤啊，都是老黄历了，跟了我半辈子，就像功勋章一样！”
他朗声笑道，带着军人的豁达。
苏七月心头微动，看向一旁的顾荆野。
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守护他的身体，以后绝不让任何伤痛伴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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