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奥多镇那股混合着暴力、欲望和劣质酒精的独特“芬芳”,“红狼”战车载着三人驶向了东方的海岸线。越靠近帕特港,空气似乎都变得湿润起来,风中开始夹杂着海水的咸腥和……某种更复杂的、属于大型人类聚集地的喧嚣气息。
克里夫显得异常兴奋,几乎把脸贴在了车窗上:“大海!是真正的大海!不是地图上那个蓝色的块块!你们说,海里会不会有那种……像山一样大的变异章鱼?或者会发射导弹的机械鲨鱼?要是能拆点零件回来……”
“闭嘴,克里夫,”英格丽特闭目养神,语气依旧平稳,“如果你的乌鸦嘴召唤来了任何不必要的麻烦,我会考虑用你去做鱼饵。”
雷班纳则专注于驾驶,内心对即将见到大海也有一丝期待。‘至少视野能开阔点,不用总在隧道和废墟里钻来钻去,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快变成狭管效应了。’
当帕特港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时,三人都有些被眼前的景象所触动。那并非什么美好的度假胜地,而是一个庞大、繁忙且显得杂乱无章的钢铁丛林。巨大的起重机如同生锈的钢铁巨臂,在灰蒙蒙的天空下缓慢移动;生锈的货轮和改装得奇形怪状的船只挤满了码头,桅杆林立,像一片枯萎的金属森林;仓库和临时搭建的棚屋蔓延开来,几乎看不到尽头。空气中除了海腥味,还有浓重的燃油味、金属锈蚀味以及……嗯,密集人群散发出的那种难以言喻的“人味儿”。
这里的人口密度远超奥多镇,各色人等穿梭不息。有全副武装、眼神警惕的猎人小队;有穿着破烂但眼神精明的走私贩子,低声兜售着用油布包裹的“好东西”;有穿着统一但脏兮兮制服的港口工人;甚至还能看到一些衣着相对光鲜、但身边跟着保镖的商人。整个港口就像一个巨大的、沸腾的漩涡,吞噬着希望、金钱和野心。
“哇哦……”克里夫再次发出感叹,这次带上了技术性的审视,“看那艘船的改装!他们把防空炮塔装在了船头!这重心设计……很有想法!虽然翻船的概率可能比击中目标的概率还高。”
雷班纳小心地驾驶着“红狼”在拥挤、坑洼的港口道路上穿行,寻找着能渡海的线索。他们很快发现,几乎所有指向对岸大陆的讨论,都绕不开一个名字——“港口管理会”。
这个所谓的“管理会”,其总部是一座用旧集装箱和钢筋混凝土粗暴堆砌起来的堡垒式建筑,矗立在港口最核心的位置,门口有穿着统一(但同样布满污渍)制服、手持冲锋枪的守卫站岗。建筑上方悬挂着一个巨大的、油漆剥落的牌子,上面写着:“帕特港渡轮服务唯一指定运营商”。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违规运营者,后果自负。”
一种不太美妙的预感在雷班纳心中升起。‘唯一指定?听起来就像是“我说多少钱就是多少钱,爱坐不坐,不坐滚蛋”的文明说法。’
他们将“红狼”停在一个相对不那么拥挤的角落(并让克里夫启动了包括“礼貌的提醒”在内的所有防盗措施),步行走向那栋堡垒建筑。入口处排着长队,形形色色的人脸上都带着焦躁、无奈或是麻木的表情。
排队的过程漫长而煎熬。听着前面的人与窗口后面那个面无表情的办事员的对话,雷班纳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什么?一个人加一辆轻型机车要五百发通用弹?还要等下一批?下周?这够我买辆新车了!”
“下一位。证件不全,不予受理。”
“求求你了,通融一下,我的孩子病了,必须去对岸找医生……”
“下一位。管理会规章第17条,不接受非物资类求情。”
“……”
轮到雷班纳时,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你好,我们三个人,加一辆中型战车,请问渡海需要什么手续和费用?”
窗口后面的办事员,一个脸颊消瘦、眼袋浓重的男人,头也不抬地扔过来一张油腻的表格和一块写字板。“填表。申请渡海资格审核。审核通过后,根据车辆吨位和人员数量报价。”
雷班纳拿起表格,只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上面要求填写的信息简直事无巨细:战车型号、来源(是否合法)、改装情况、主要武器、成员姓名、出身、能力、渡海目的、预计停留时间、在对岸的担保人……林林总总几十项。
‘这是要渡海还是要人口普查?’雷班纳内心疯狂吐槽,‘是不是连我早餐吃了什么、克里夫上次说梦话的内容、英格丽特一天擦几次枪都得汇报?’
他尝试着沟通:“先生,有些信息可能不太方便透露,比如战车的具体改装细节……”
办事员终于抬了抬眼皮,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规定如此。不想填可以离开。后面的人还在等。”
克里夫凑过来看了一眼表格,也倒吸一口凉气:“哇,这比奥多镇办猎人执照麻烦一百倍!他们怎么不问问我的血型和我最喜欢的润滑油品牌?”
英格丽特扫了一眼表格,眼神更冷了几分,她的手无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显然对这种近乎审讯的盘问极为反感。
雷班纳压下心中的不快,知道在这里硬碰硬没有好处。他拿起笔,开始尽可能简略地填写。当他填到“渡海费用预估”一栏时,办事员终于懒洋洋地开口:“中型战车,标准载员三人。初步预估,渡海费用……”他敲了敲旁边一个陈旧的计算器,报出一个数字,“一千二百发通用步枪弹,或等值货币、物资。审核周期,三到五个工作日。”
“一千二?!”克里夫差点跳起来,“这够我把‘红狼’从头到脚用金币镀一遍了!你们用的是黄金做的船吗?还是船票包含五星级餐饮和海底观光?”
办事员用看乡巴佬的眼神瞥了克里夫一眼:“这是标准收费。包括渡轮使用费、燃油附加费、航道维护费、风险保证金以及……管理会的服务费。嫌贵?”他指了指港口外那片波涛汹涌、颜色晦暗的大海,“你可以自己游过去,或者试试找那些‘不正规’的小船——如果你不在乎喂了变异海怪或者被海盗连人带车沉进海底的话。”
雷班纳感到一阵肉痛。他们干掉三只战狗赚的赏金,加上之前的积蓄,也就刚够这笔天价船票,这还没算上可能的额外开销和到达对岸后的生存资金。而且还要审核三到五天?天知道这审核会出什么幺蛾子。
‘垄断生意真是好啊,’雷班纳内心哀叹,‘简直是把“此路是我开”写在脸上,还附赠了一套完整的官僚主义流程。’
他们拿着那张填写了一半、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的表格,暂时离开了那令人窒息的“管理会”窗口。港口区喧嚣依旧,但三人却感觉像是被一层无形的阴影笼罩了。渡海的希望近在咫尺,却被一堵名为“垄断”和“ 官僚主义”的高墙挡住,墙上还明码标价,贵得离谱。
“现在怎么办?”克里夫哭丧着脸,“难道我们真的要在这里等上好几天,然后掏空家底去买那张该死的船票?我的‘深红海豚号’改装计划还没开始就要夭折了吗?”
英格丽特看着港口中那些在管理会巡逻艇监视下、显得小心翼翼的小型船只,眼神微闪:“规则,是用来打破的。或者……寻找漏洞。”
雷班纳望着繁忙而压抑的港口,目光扫过那些在阴影处窃窃私语、眼神闪烁的人。管理会的垄断之下,必然滋生着反抗和地下的潜流。也许,他们不需要乖乖遵守这套不公平的规则。
“看来,”雷班纳深吸了一口带着咸腥和阴谋气息的空气,“在帕特港,我们的第一课不是如何渡海,而是如何与‘阴影’打交道了。”
港口的阴影,不仅笼罩着海面,也笼罩在每一个渴望穿越它的人心上。而雷班纳三人,显然不是那种会甘心被阴影吞噬的类型。新的挑战,以一种令人恼火却又充满“机遇”的方式,摆在了他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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