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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电子音带着一丝网购客服的虚假甜美，无情地粉碎了福喜想靠五星好评蒙混过关的幻想。App界面上，王老太那条阎王特批加急的工单依旧闪着刺眼的红光。
福喜看着屏幕上“立即召回叛逃保安”、“赔偿亿”、“带会叫巡逻犬的豪华保安队”等字眼，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比老爹的鬼魂出现时跳得还厉害。
“爹！”福喜绝望地看向飘在空中、正对着手机屏幕抓耳挠腮的老爹董盛顺，“光好评没用！得解决实际问题！王奶奶这投诉加速包是氪金氪到阎王爷那儿了！咱得去找刘晓他爹刘波叔！这保安是他家扎的，锅得他们背一部分！”
董盛顺一听要出门，金牙一亮，来了精神：“好！好！去找小波！走！”他飘起来就想往外冲。
“等等！”福喜一把拽住老爹冰凉滑溜的寿衣袖子（虽然理论上抓不住，但似乎“阴阳直连终端”赋予了某种微妙的触感），
“爹，你就打算穿着这身行头飘出去？大半夜的，吓着村里狗怎么办？而且…你这寿衣掉色，蹭人家一身蓝，王奶奶没解决，刘波叔先投诉你了！”
董盛顺低头看看自己靛蓝的寿衣，又看看儿子嫌弃的表情，委屈巴巴：“那…那咋办？白小哥没发工作服啊…”
福喜翻箱倒柜，总算在角落里翻出一件他爹生前常穿的、洗得发白的灰色旧外套。“凑合披上吧！至少遮住那刺眼的蓝和金牙！”他踮着脚，艰难地把外套往老爹透明的魂体上“罩”——那感觉就像在给一团冰冷的雾气穿衣服，袖子永远对不准胳膊。
“哎哟，儿子，勒脖子了！轻点！”
董盛顺被“裹”得像个半透明的灰色粽子，金牙在衣领缝隙里若隐若现，
“这衣服有股子汗味儿…不如我寿衣清爽…”
“闭嘴！有的穿就不错了！”
福喜没好气地拽着或者说牵引着老爹的魂体，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刘晓家走去。
夜路漆黑，只有福喜眉心那个红印和董盛顺偶尔露出的金牙闪着微光。村里的狗果然没睡，远远嗅到一股“非人”的阴冷气息，夹着尾巴狂吠起来，却又不敢靠近。董盛顺被狗叫得心烦，飘过去对着一条叫得最凶的大黄狗做了个鬼脸（虽然本来就够吓人了），吐了吐舌头（金牙反光），那大黄狗“嗷呜”一声，吓得原地转了三圈，一头撞进自家柴火垛里，呜咽着不敢出来了。
“嘿嘿，搞定！”董盛顺得意地飘回儿子身边，金牙闪光。
福喜：“……”
他默默祈祷明天别有人来找他赔撞坏的柴火垛。
好不容易摸到刘晓家门口，屋里还亮着灯。福喜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开门的是刘晓，睡眼惺忪：“福喜？大半夜的…咦？好冷！”他打了个哆嗦，看到了福喜身后那个裹着灰外套、飘着、脸色惨白、衣领下还透出诡异金光的“东西”。
“鬼…鬼啊！！！”刘晓瞬间清醒，嗓子都喊劈了，扭头就想跑。
“别嚎！是我爹！”福喜一把拉住他，赶紧解释，“他…他现在是地府试用期员工，有KpI要完成，来找你爹谈点…业务！”
“业…业务？”刘晓看着董盛顺那“专业”的鬼样，声音发颤。
这时，刘波披着衣服出来了，看到董盛顺的“尊容”，也是倒吸一口凉气，但毕竟年纪大，稳住了：“盛顺哥？你…你这是…？”
董盛顺立刻进入“工作状态”，努力想摆出严肃表情，但傻气和金牙让他看起来更滑稽了。他挣脱儿子“罩”着的外套（灰外套直接穿透魂体掉在地上），挺起靛蓝的寿衣胸膛，掏出那张寒气工单（工单在阳间显现为半透明投影），一本正经地念：
“咳咳！刘波同志！我是地府和谐阴阳联络处实习阴差董盛顺！现向你传达VIp客户王老太，你的母亲正式投诉！工单号YhS-666，阎王特批加急！”
他把王老太追加投诉的内容，尤其是纸扎保安叛逃去隔壁张老头家当门童、要求召回赔偿升级豪华保安队的部分，声情并茂（鬼气森森）地复述了一遍。
刘波听得脸都绿了：“啥？！叛逃？！当门童？！我妈她…她在下面还搞投诉加速包？！”
他看向福喜，“福喜，你爹…他…没糊涂吧？”
福喜一脸生无可恋地亮出手机，打开“地府通”App，展示那条红光闪闪的加急工单：“刘叔，你看，白纸黑字…呃，绿光黑字。还有阎王戳呢。”
屏幕上那个阎王q版头像的电子印章格外刺眼。
刘波看着那充满现代互联网气息又阴间无比的工单界面，再看看飘着、一脸“我是官方认证”的董盛顺，世界观碎了一地。
“那…那现在咋办？”
刘波也懵了，“保安是我找镇西头老赵扎的…他手艺最近是有点糙…可叛逃这事儿…我也没法去下面抓啊！”
“王老太要求升级带会叫的巡逻犬！”董盛顺重点强调，金牙闪光，“这是关键KpI！五星好评的关键！”
“会叫的巡逻犬？”刘晓在旁边插嘴，“纸扎的狗，咋让它叫？塞个电子喇叭？”
“不行不行！”董盛顺连连摆手，寿衣袖子甩得呼呼作响，“白小哥说了，要‘智能’！要‘真狗般互动体验’！塞喇叭太low，影响客户满意度评分！”
众人陷入沉默，看着地上那件灰外套，一筹莫展。
突然，刘晓家院子里拴着的那条看家护院的大黑狗“黑子”，似乎感应到什么，对着董盛顺的方向，试探性地“汪”了一声。
董盛顺魂体一颤，似乎接收到了某种信号。他飘到黑子面前，蹲下（虽然没实体），对着黑子，用一种极其古怪、带着混响的腔调：“汪…汪汪汪…（翻译：兄弟，帮个忙？）”
黑子歪着头，疑惑地看着这个会发光、会飘、会说狗话（？）的奇怪东西，迟疑了一下，又“汪”了一声回应。
【叮！检测到符合‘智能巡逻犬’生命体征及互动意愿的阳间犬只！是否进行临时灵魂绑定，作为‘纸扎保安队巡逻犬’替代品？绑定后，该犬只将暂时获得‘阴阳视界’，可协助追踪叛逃纸扎保安！】冰冷的电子音突然在福喜脑中响起，同时App弹出一个提示框。
福喜：“？？？” 这都行？！他看着老爹对着大黑狗挤眉弄眼（金牙闪光），再看看一脸“我是谁我在哪”的刘家父子，以及那条似乎真能跟鬼魂交流、跃跃欲试的大黑狗…
“爹…App说…可以临时绑定黑子当巡逻犬…”福喜的声音带着巨大的荒谬感。
“真的？！”董盛顺大喜，金牙差点闪瞎狗眼，“快绑定！绑定！黑子兄弟，帮哥一把，回头给你烧…呃…烧最好的狗粮纸扎！”
福喜颤抖着手指，在App提示框上点了【确认绑定】。
一道微不可察的红光从福喜眉心射出，没入大黑狗“黑子”的脑门。黑子浑身一激灵，眼睛瞬间变得格外亮，它猛地看向董盛顺，又看向村西头张老头家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敌意的呜噜声，尾巴像旗杆一样竖了起来！
“汪！汪汪汪！（翻译：叛徒！在那边！有纸味儿和劣质浆糊味儿！）”黑子冲着西边狂吠，挣脱了绳索，像一道黑色闪电般冲了出去！
“黑子！回来！”刘晓急了。
“快跟上！”董盛顺招呼儿子，“KpI有救了！”
福喜和刘波父子俩面面相觑，看着一鬼一狗消失在夜色里，风中凌乱。
“刘叔…”福喜艰难地开口，“你看这…狗粮纸扎…咱是不是得提前准备点？还有王奶奶的豪华保安队升级费用…”
刘波看着儿子刘晓，再看看自己，再看看地上那件孤零零的灰外套，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造孽啊…董盛顺！你死了都不消停！这地府的KpI…比催债的还狠啊！” 他认命地掏出手机，“喂？老赵吗？是我，刘波！赶紧的！把你家最好的纸扎手艺拿出来！要会动的…哦不，要看起来高级的保安！还有…再扎条狗…算了，狗好像暂时有现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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