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尴尬地笑了笑,忙着说要给他们做饭,包他们小时候最爱吃的酸菜馅包子。三兄弟却连声推辞,纷纷说不饿,单位事多,马上就要赶回去。
老太太急忙拦住他们,喘着气说:“孩子们啊……自打今年过年,娘就病了好几场。年纪大了,身子骨说不行就不行了……你们兄弟几个商量商量,娘想跟你们去城里,你们看,我跟谁过去好?”
三人一听,面面相觑,都沉默不语。
老太太挨个端详着儿子:“你们都说说,娘该跟谁过?”
老大先开口,语气有些心虚:“娘,我那房子窄,您两个孙子又淘气,我怕您待不惯。”
老二见老大发了话,也慌忙接道:“妈,我老丈母娘上个月刚搬来,家里实在没地方了。”
老三最机灵,知道母亲不愿看人脸色,便说:“妈,我家房子倒是宽敞,只是我那媳妇脾气不好,又刁蛮又刻薄,我怕她惹您生气。您真不能去我那,要是您一生气,我在中间也为难……”
老太太眼中含泪,不禁想起他们小时候——当爹妈的忍饥挨饿,只为让孩子们吃饱穿暖,不知遭了多少罪。没想到如今老了,只盼儿子能给个容身之处,却换来这般结果。
她想了想,又说:“那……要不一家一个月?反正妈也活不了几天,就要去找你爹了。”
老大一听,立刻说道:“妈,您怎么老糊涂了?这不懂事吗?一家一个月,屯里人还不笑话死我们哥仨?这样吧,今天我们都是请假回来上坟的,都有一大堆事。不行等冬天冷的时候再说!”
老二老三也连忙附和:“大哥说得对!就不麻烦您做饭了,我们先走了啊,妈。”
三兄弟匆匆走出破旧的老屋,坐上老二单位的汽车。眼看儿子们都要上车,老太太忽然想起什么,大声喊道:“哎!你们等一会!不吃饭也行,等我一下,我去拿点东西!”
三兄弟你看我、我看你,一脸不耐烦。老二等了两分钟还不见母亲出来,便使劲按起了喇叭。
这时老太太正好走到门口,听到喇叭声怕孩子们要走,一着急被门槛绊倒,衣襟里兜的瓜子撒了一地。
老大坐在副驾驶上抽着烟,老三催着老二开车,老二仍按着喇叭,没有一个人下车扶母亲一把。
老太太艰难地自己爬起来,又蹲下身一粒粒捡起地上的瓜子。儿子们不耐烦地看着母亲忙活。
终于,老太太把瓜子都捡好了,又怕孩子们嫌脏,用嘴吹了吹灰,才走到车旁,敲了敲车窗。
老二摇下车窗,老太太忙说:“不吃饭就不吃饭吧,这瓜子……是三子妈炒好送我的,我没舍得吃,给孙子们拿回去吧。”
老大一脸嫌弃:“哎呀,他们不吃这个,家里小食品有的是!”说完连忙催老二开车。老二一踩油门,三兄弟坐着车急匆匆地走了。
老太太望着衣襟里兜着的瓜子,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四月的晴天,日头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老李太太靠着墙根打盹,迷迷糊糊中仿佛看见老头回来了——老头回来给她干活了,抹抹墙、新新鲜鲜,怕冬天冷,还挑了一缸水,劈了一大垛柴火。
老头还给她炖了一锅肉,肉香味越来越浓……
就在这时,老太太醒了。哪里有什么老头回来?哪里有什么柴火?哪里有什么肉?不过是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刚才的香味,原来是邻居家开饭了。
老太太这才想起,自己也该吃午饭了。
这时,三子妈端着一碗高粱米饭和一碗猪肉炖粉条过来。原来是三子放学回家时,看见李奶奶独自在房山头哭泣,就告诉了妈妈。三子妈赶紧把做好的饭菜盛好,先给老人送过来。
老太太接过饭菜,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两年自从老头去世,左邻右舍没少照顾她——老五媳妇、柱子媳妇、三子妈、老李婆子……都常给她送东西。
老太太端着碗往屋里走,心里却想着:这一顿有吃的了,下一顿该怎么办?现在天暖和了,等到秋天凉了,这墙有人抹吗?年纪越来越大,走两步都费劲,还能出去捡柴火吗?
不过,要是孩子们真来接她,这些就都不重要了。她一边想着,一边还盼望着儿子们到秋天时会来接她去城里过冬。
然而,自那次祭祖之后,老李家在城里的三个儿子再也没有回过靠山屯。
因为那天回去的路上,他们出了车祸,三人都落下了不同程度的残疾——老大左腿骨折,至今走路还踮脚;老二伤到了腰椎,干不了重活;老三伤得最重,差点成了植物人,多年后才能下地行走,媳妇也跟他离了婚。
老二的遭遇最惨,因为是开单位的车出的车祸,最后被单位开除了。
也从那年起,老李太太也不知去了哪里。有人说她去了敬老院,有人说她去找老头了。总之,那座小破房子再也没有人进去过。几年后,大队把房子拆了,改建成了油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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