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秦鹤才从那山崩海啸般的震撼中，勉强寻回了一丝理智。
他看着墨寒，脸上的肌肉还在微微抽动，那是一种混杂着惊骇、狂喜与难以置信的复杂情绪。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咙干涩无比，过了许久，才用一种沙哑的声音缓缓开口：
“墨小兄弟，难道……这就是你这门功法，它的特殊功效吗？”
墨寒被秦鹤这副模样弄得有些发懵，他下意识地反问：“功效？”
这两个字，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秦鹤定了定神，他知道自己失态了，可这件事情带来的冲击实在太过巨大。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组织着语言，为墨寒解释。
“没错，功效。”秦鹤的语调恢复了些许沉稳。
“每一本品级极高的古武心法，除了决定修炼出的真气属性外，通常还会附带一种独特的功效。这与真气的属性是两码事。”
他指了指自己，“比如我秦家的《润物诀》，其功效便是‘绵长’。”
“修炼出的水属性真气，在施展招式时，消耗会比同阶武者低上不少，续航能力更强。”
墨寒心中一动，原来如此。
功法还有这种说法，这又是他从未接触过的领域。
秦鹤的表情忽然变得无比郑重，他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墨小兄弟，你听好。你这门功法能够根据感悟自行衍生、转化属性的功效，从今天起，绝对！绝对不能对除我之外的任何人提起！”
“包括你的至亲好友，包括你最信任的人！一个字都不能透露！”
秦鹤的语气严厉到了极点，那股属于一家之主的气势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让整个练功房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这已经不是‘绝世武学’能够形容的了，这是‘神功’！是足以颠覆整个古武界认知的存在！”
“一旦消息泄露，你面对的，将是整个古武界无穷无尽的追杀！”
“没人能抵挡住这种诱惑，到时候，你将举世皆敌，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这，会给你引来杀身之祸！”
最后几个字，秦鹤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墨寒心头剧震，他虽然知道自己的《沛元诀》非同凡响。
却从未想过，它竟然会珍贵到如此地步，甚至会引来灭顶之灾。
看着秦鹤那凝重到极点的面庞，墨寒郑重地点了点头，将这份告诫深深地刻在了心里。
看到墨寒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秦鹤才松了口气。
他重新将话题拉回到墨寒最初的困惑上。
“好了，此事暂且不提，你务必牢记。”秦鹤的表情缓和下来。
“我们说回你的问题。你无法凝练出我那种暗劲，并非你修为不够，也非悟性不足，而是因为你的‘心境’与我不同。”
“水属性真气的威力，以及它的种种变化，都与武者自身的心境息息相关。”
“这一点，与其它四系真气有着本质的区别。”
秦鹤看着墨寒，问道：“你应该……进入过内景了吧？”
“内景？”墨寒再次露出了疑惑的神情，“秦叔，何为内景？”
秦鹤并不意外，他耐心地解释道：
“所谓内景，你可以理解为一个只属于你自己的精神世界，一处完全由你心境所化的神秘之地。”
“绝大多数武者，只有在心境修为达到极高层次，或是机缘巧合之下，才能窥见自己的内景。”
“而水属性功法的修炼者，想要将功法威力发挥到极致，就必须明悟自身的内景。”
只属于自己的……精神世界？
墨寒闻言，闭上了双目。
秦鹤的话语，像是一把钥匙，瞬间开启了他脑海深处的一扇大门。
一幕熟悉的景象，清晰地浮现在他的意识之中。
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湖泊，湖面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着天上的一切。
而他，就静静地站在这片镜湖的中央。
在他的头顶，是无尽的苍穹，厚重的云层翻涌之间，隐约可见一尊巨大无比的金色佛陀，宝相庄严，低眉垂目，俯瞰着下方的一切。
墨寒睁开眼，将自己看到的景象对秦鹤描述了一遍。
“我的内景，是一片风平浪静，宛如镜子一般的湖泊。”
“我就站在湖水的中央。而在天空的云层之上，还有一尊巨大的金色佛陀。”
秦鹤听完，脸上再度浮现出惊叹之色。
“风平浪静的镜湖……！你的心境，竟然已经达到了‘心如止水’的境界！”
“这等心境，是多少武者都梦寐以求的啊！”秦鹤感慨万千。
“至于那云层中的金色佛陀，应该就是你体内金系真气的体现。恐怕与你修炼的佛门武学脱不开关系。”
“换做其他金系武者，内景中出现的，可能就是一柄金色的大刀，或是一口无坚不摧的宝剑。”
墨寒恍然大悟，原来那尊佛陀，是自己金系力量的显化。
“那秦叔您的内景是？”墨寒好奇地问。
秦鹤的嘴角勾起一抹自豪的弧度。
“我的内景，则是一片表面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无垠大海。”
他走到一旁的武器架上，随手拿起一柄制式长剑，走到了玄金石面前。
“所以，我的水系真气，天生就蕴含着一股独特的‘暗劲’，能从内部对敌人造成毁灭性的打击。我的道，更加倾向于‘发’！”
话音落下的瞬间，秦鹤手腕一抖。
一道平平无奇的剑气，从他手中的长剑上飞出，无声无息地印在了那块巨大的玄金石上。
没有巨响，没有碎石飞溅。
那道剑气就像是泥牛入海，在玄金石表面荡起一丝微不可见的涟漪，便彻底消失了。
玄金石，完好无损。
墨寒正感到不解。
可就在几个呼吸之后！
嘭——！！！
一声沉闷至极的巨响，猛地从玄金石的内部爆发出来！
那块高达三米，坚硬无比的巨石，仿佛被人在内部引爆了一颗炸弹，整个石身剧烈一震，无数道蛛网般的裂纹，由内而外，瞬间爬满了它的全身！
紧接着，哗啦一声，整块玄金石，从内部轰然炸裂，碎成了一地大小不一的石块！
这就是……暗劲！
墨寒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清晰地看到，那些碎裂的石块，断口处都呈现出一种被巨力碾压过的粉末状！
这一幕，比之前墨寒自己用剑气在上面留下剑痕，要震撼百倍！
秦鹤拿着长剑，向着墨寒说道：
“看到了吗？这就是内景不同，所导致的水系真气运用的根本差异。”
他转过身，看着依旧处于震惊中的墨寒，继续说道：
“你的内景是镜湖，代表着你的水系真气，其特性更倾向于‘引’与‘化’。”
“用它来防御，能将敌人的攻击引导、化解于无形，做到滴水不漏。”
“你水系真气展现的道，是包容。所以，你无法打出与我这种以‘发’为主的破坏性暗劲。”
一番话，彻底解开了墨寒心中所有的困惑。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
他不是做不到，而是他的“道”，本就不是如此。
墨寒对着秦鹤，深深地鞠了一躬，语气无比真诚。
“晚辈，多谢秦叔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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