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余晖被厚重的云层所吞噬,细密的雨丝如牛毛般悄然飘落,打在脸上,带来一丝冰凉的触感。
墨寒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将身后那个新买的行李袋取下,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
包里不仅有他新添置的衣物和手机,更有五万元现金,以及那本至关重要的《冰魄寒霜诀》,无论哪一样,都不能有丝毫浸湿的风险。
雨势渐起,街道上的行人纷纷加快了脚步,或撑开雨伞,或将公文包顶在头上,匆匆寻找避雨之处。。
墨寒的心境却并未被这雨景所扰。
初入都市的茫然与不适,在置办好生活必需品后,已渐渐被一种安定的感觉所取代。
他抱着行李,迈开沉稳的步伐,身形在行色匆匆的人群中穿梭,总能恰到好处地找到空隙,不与任何人发生碰撞。
雨水打湿了他的发梢,顺着他俊朗分明的脸颊滑落,但他那双清澈的眼眸,却始终平静地注视着前方,坚定而专注。(作者:打湿头发样貌的插图,在段评。)
就在他走到一个丁字路口的拐角处时,一股突如其来的心悸毫无征兆地揪住了他的心脏!
这是一种源自武者本能的危机预警。
尚在归缘寺时,师父曾言,先天境武者,灵感敏锐,可于电光石火间预知凶险。
此刻,墨寒便真切地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几乎在心悸产生的同一瞬间,他的感官被无限放大。
一道尖锐刺耳的引擎轰鸣声,正以一种撕裂空气的狂暴姿态,从他左侧的街道死角处极速逼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放慢。
墨寒的瞳孔骤然一缩,体内的沛元真气无需催动,便已自行流转至四肢百骸。
他甚至没有转头去看,一头失控的钢铁猛兽,正携着沛然莫御的动能,朝他所在的位置直冲而来!
没有丝毫的犹豫,墨含的身体做出了最快、最有效的反应。
他的左脚以一个常人难以察觉的微小角度,在湿滑的地面上轻轻一点,脚尖仿佛蜻蜓点水,一股巧劲瞬间爆发。
他的整个身躯如同被风吹拂的柳絮,没有半分烟火气地向右侧平移了半尺。
这个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快到在旁人眼中,他仿佛只是随意地侧了侧身子。
“吱——!!!”
一声足以刺穿耳膜的轮胎摩擦声紧随而至!
一辆线条流畅的红色跑车,以一个惊心动魄的漂移姿态甩过弯道,车身几乎是擦着墨寒刚才站立的位置滑过。
最终,在距离他不足两米的地方猛地刹住。
他目光一凝,冷冷地看向那辆嚣张的跑车,心中已然升起了一股愠怒。
这绝非意外,而是彻头彻尾的横冲直撞!
若非他已是先天境小成,拥有远超常人的反应速度,此刻恐怕早已筋骨断折。
“砰!”
车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粗暴地推开,撞在车身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彰显着车主此刻的怒不可遏。
一个身穿红黑色连衣裙的少女,气势汹汹地从驾驶座上跳了下来。
她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乌黑的长发被两根红色发束扎成两个小马尾,随着她的动作在脑后俏皮地甩动。
手腕上系着一串银色的铃铛,在她跳下车时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叮当声。
少女生得极美,一张精致的鹅蛋脸,带着些许未脱的婴儿肥,一双又大又圆的杏眼黑白分明,本该是甜美可爱的模样。
然而此刻,她那好看的柳眉却倒竖着,杏眼圆睁,瞪着墨寒,仿佛要喷出火来。
脸颊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鼓起,连那两个本该甜美的酒窝,都因此染上了几分凶悍之气。
“喂!你是不是瞎了?走路不长眼睛啊!”
少女一开口,声音清脆如黄莺出谷,内容却刁蛮得让人皱眉。
她双手叉腰,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毫不客气地指着墨寒的鼻子。
“你知不知道本小姐这车多贵?你差一点就撞上来了!”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怎么?想碰瓷啊?也不看看本小姐是谁!”
这少女,正是西山林川市苏家的掌上明珠,苏浅浅。
苏家在林川市权势不小,而苏浅浅作为苏家家主唯一的小女儿,自小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骄纵性子。
更何况她天赋异禀,年纪轻轻便已是内劲大成的高手,在同龄人中更是难逢敌手,这让她愈发地无法无天。
今天,她心情本就有些烦躁,开车也比平时更快了几分,没想到竟在拐角处冒出个人来。
在她看来,自己能及时刹住车,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对方非但不感恩戴德,还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这让她瞬间火冒三丈。
她下意识地便将墨寒归类为那些企图用身体讹诈钱财的无赖之徒。
墨寒看着眼前这个颐指气使、颠倒黑白的少女,俊朗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他自幼在归缘寺长大,所遇之人,无论是慈祥的师父,还是憨厚的师兄,亦或是山下淳朴的村民,都待他友善。
下山之后,遇到的那位热心指点他使用提款机的西装大哥,也让他感受到了都市人情中的暖意。
像眼前这般咄咄逼人、不分青红皂白的,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他生平最反感的,便是这种毫无道理可讲的刁蛮任性之人。
若在平时,以他沉稳的性子,或许会选择直接离开,不与这等人物一般见识。
但对方的指责实在太过无理,甚至将过错完全推到他的身上,这让他无法保持沉默。
墨寒微微皱起了眉头,声音平静而清晰,不带丝毫火气,却自有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
“是阁下车速过快,在拐角处都未曾减速,并非在下不的不对。”
他的声音很好听,清朗中带着一丝磁性。
然而,这平静的陈述,在苏浅浅听来,却无异于火上浇油。
“我车速快?笑话!”
苏浅浅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发出一声的娇笑。
她那张本该甜美的鹅蛋脸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泛起一层不正常的潮红,连带着那双杏眼都燃烧起了熊熊的烈火。
“我开的是跑车,速度当然快!这还用你说?”
“我速度再快,你一个大活人,杵在路中间,难道是根木头桩子,不会躲吗?”
“这林川市的路是你家开的?你想站哪就站哪?”
她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尖利,一句比一句蛮横,根本不给墨寒任何再开口的机会。
她上前一步,身体前倾,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伴随着她身上昂贵香水与雨水混合的气味,一同压向墨寒。
“我看你分明就是算准了时间,故意从那个墙角后面冲出来,想碰瓷我的车!”
她根本不给墨寒任何解释的机会。
苏浅浅上前一步,伸出纤纤玉指,几乎要戳到墨寒的鼻尖,气焰愈发嚣张: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的把戏!看你这一身地摊货,一看就是从哪个穷乡僻壤跑出来的土包子!”
“想在城里找点快钱是吧?我告诉你,你找错人了!本小姐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她的话语尖酸刻薄,一句句都带着对墨寒人格的侮辱和阶级的蔑视。
墨寒静静地听着,他看着少女那张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的甜美面孔。
听着她嘴里吐出的越来越刺耳的指责和侮辱,心中最后一丝想要与之理论的欲望,也在这刻随之烟消云散。
他瞬间明白了一个道理:
与这种被宠坏的、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纯粹是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对方根本不想听,也听不进去。
她的目的不是弄清事实,而是为了宣泄自己的情绪,维护自己那令人可笑的自尊心。
再多费口舌,已无任何意义。
墨寒眼中的那一丝不悦缓缓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
他不再看苏浅浅,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那目光中带着难以言喻的不屑与冷淡,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
然后,他什么也没说,甚至连一个字都懒得再回应,直接转过身,迈开步子,抱着怀中的行李,头也不回地朝着街对面走去。(作者:你的沉默,震耳欲聋。)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喂!你!”
苏浅浅完全愣住了。
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
对方可能会被她的气势吓得瑟瑟发抖,可能会开口求饶,可能会继续辩解,甚至可能会恼羞成怒地与她对骂。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是这种反应——无视。
彻彻底底的,完完全全的无视!
那是什么眼神?是不屑?是懒得理会?他凭什么?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凭什么敢用那种眼神看她?
“你给我站住!你聋了吗?本小姐让你站住!”
当墨寒的身影已经走出七八米远时,苏浅浅才如梦初醒,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辱感如同火山般在她胸中爆发,瞬间冲昏了她的头脑。
她气得脸色煞白,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她跺了跺脚,脚下的高跟鞋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手腕上的铃铛也随之发出一串急促刺耳的声响。
“你这个土包子!你给我回来!你别想跑!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敢就这么走了,我让你在整个林川市都寸步难行!你信不信!”
她的叫骂声尖锐而歇斯底里,在雨中传出很远,引得周围一些避雨的行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然而,墨寒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
雨水顺着他的黑发滴落,在他身后留下了一串淡淡的水痕。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减速,就这样在苏浅浅气急败坏的咒骂声中,身影沉稳地汇入街角的人群,渐渐消失不见。
“……”
苏浅浅气得浑身发抖,伸手指着墨寒消失的方向,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风夹杂着雨丝吹来,让她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冷。
从小到大,众星捧月,所有人都围着她转,只有她让别人吃瘪的份,何曾被一个“乡巴佬”如此轻蔑地、彻底地无视过?
那种感觉,比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还要难受,还要屈辱!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在舞台上卖力表演的小丑,而对方,那个该死的土包子,却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就直接退场了。
“啊——!”
苏浅浅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尖叫。
她死死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陷进掌心的嫩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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