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再次来临。
利奥又一次选择了留校。
他给家里的理由是需要在安静的环境复习，以及留校更好稳固他的灵魂链接。
但其实是他害怕回家后“梦游症”万一再次发作，会吓到家人，尤其是亚莱。
家人的礼物提前送到了。
父母送的是一套极其珍贵稀有的古代如尼文原版手稿。
而亚莱的礼物则是一大盒他自己亲手做的奇形怪状的“惊喜糖果”，附带一封长长的、写满了抱怨和思念的信。
「……你怎么又不回家！圣诞节你不回来的话，母亲做的火鸡都没有我喜欢的那个口味！父亲整天泡在书房！只有我一个人对着这么大房子！……这些糖我做了好久，你不准嫌弃！要是敢不吃完，明年我就去霍格沃茨门口给你唱圣诞歌！……」
利奥看着信，几乎能想象出亚莱跳脚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他提笔开始写回信，准备用整整三页羊皮纸的内容来安抚他那位情绪丰富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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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圣诞节的气氛并未能温暖霍格沃茨的每一个角落，尤其是对于选择留校的西里斯·布莱克而言。
假期正式开始前一天，学生们熙熙攘攘地准备离校。
在门厅附近，利奥目睹了一场布莱克家族的争吵。
雷古勒斯走之前来找了西里斯。
说真的，利奥都快忘了这俩是亲兄弟了，毕竟都没见过这样见面都不打招呼的亲兄弟。
雷古勒斯拦下了正准备回休息室的西里斯。
他穿着整齐，表情一如既往地克制，声音不高却清晰：
“西里斯，跟我一起回家吧。”
西里斯停下脚步，脸上立刻浮现出不耐烦和嘲讽：
“回家？回那个笼子？回去继续被关禁闭，然后听那些腐朽发臭的纯血论调？省省吧，雷尔。”
“母亲是为了你好，为了家族的……”
雷古勒斯试图解释，语气里带着坚持。
“为了我好？”
西里斯打断他，灰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和失望。
“为了我好就是把我变成另一个她？另一个你们？滚开，雷尔！你要回去做你的‘乖宝宝’，就自己回去！别来烦我！”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拖着长调的女声插了进来：
“哦，看看这是谁？我们布莱克家的‘荣耀’，正在玷污门厅的空气。”
纳西莎·布莱克，七年级的斯莱特林，如今布莱克家族在校内的代表人物，正站在那里。
她金色的长发一丝不苟，脸上挂着和沃尔布加夫人如出一辙的、混合着高傲与轻蔑的表情。
卢修斯已经毕业，她俨然成为了这个圈子新的女王。
她缓缓走上前，目光像冰冷的蛇一样扫过西里斯，然后落在雷古勒斯身上，语气瞬间变得“温和”：
“亲爱的雷古勒斯，你不该把时间浪费在试图挽救某些……无可救药的人身上。他早已自甘堕落，抛弃了布莱克的姓氏所代表的一切。”
她重新看向西里斯，声音里的恶意不再掩饰：
“看看你，西里斯。像一头在泥地里打滚的野猪，和那些血液肮脏的泥巴种、还有波特那种叛徒家族的后代混在一起。你再看看雷古勒斯，懂事，高贵，时刻铭记纯血统的骄傲。你们真是云泥之别。”
西里斯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拳头紧握，指节发白：
“纳西莎，闭上你的臭嘴！我的事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指手画脚？”
纳西莎轻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布莱克这个姓氏的侮辱。不过……”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用一种施舍般的语气说。
“如果你现在幡然醒悟，愿意公开道歉，承认自己误入歧途，祈求回归斯莱特林，承认斯莱特林才是你真正的归宿……或许，家族还会考虑给你一个机会。”
这虚伪的“宽容”比直接的辱骂更让西里斯感到恶心。
“机会？回那个蛇窝？和你们这群虚伪、恶毒、脑子里只有近亲结婚和迫害别人的疯子为伍？”
“冥顽不灵！”
纳西莎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那你就继续在格兰芬多的垃圾堆里发烂吧！别忘了，只要我还在这所学校一天，你的一举一动，我都会如实汇报给沃尔布加伯母。想想去年的暑假吧，西里斯，今年你还能逃得掉吗？”
原来一直都是纳西莎向他母亲告密，害的他去年被关了整整两个月。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拔出魔杖！
就在这时，他的余光瞥见了站在不远处，正静静看着这边的利奥·莱奥瓦尔德。
一瞬间，被窥见最不堪、最痛苦一面的羞耻感和无处发泄的怒火混合在一起，让他彻底爆发了。
他猛地转向利奥，将所有情绪都倾泻过去：
“看什么看？！莱奥瓦尔德！你们斯莱特林是不是就喜欢看这种戏码？！觉得很有趣是吗？！滚开！”
利奥被这突如其来的迁怒弄得一怔。
但他看着西里斯那混合着暴怒和受伤的眼神，再想到刚才纳西莎那些刻薄的话和威胁，心里那点不快反而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理解？
甚至有点同情？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用更尖刻的话回敬，只是平静地看着西里斯，反而像是在说“随你怎么说”。
西里斯吼完，看到利奥罕见的没有反击，那副平静甚至带着点怜悯的样子，让他一肚子的火仿佛打在了棉花上，反而生出一种尴尬。
他狠狠瞪了利奥和纳西莎一眼，低咒一声，转身大步流星地冲出了门厅，背影僵硬而孤独。
纳西莎看着西里斯离开，冷哼一声，也优雅地转身离去。
雷古勒斯站在原地，看着哥哥消失的方向，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双同样的灰色眼睛里，闪过一丝难过。
利奥站在原地，这才恍然明白，为什么西里斯·布莱克会对斯莱特林、对纯血理论如此深恶痛绝。
原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这种来自家族内部的，持续不断的压力和贬低从未停止过。
纳西莎和她的圈子，就像一张无形的网，一直在试图束缚和绞杀西里斯身上那份与生俱来的叛逆和自由。
他轻轻叹了口气，第一次觉得，或许西里斯·布莱克的愤怒和尖锐，并非全无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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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当天。
大部分人回家后，霍格沃茨城堡显得空旷而安静。
詹姆·波特回家过节前，郑重地将探索密道另一端具体位置的重任交给了留校的西里斯。
下午，雪稍微小了些，西里斯便溜达到三楼那个雕像前，低声念出口令，雕像滑开，露出后面黑黢黢的通道。
他深吸一口气，钻了进去。
巧合的是，利奥刚从不远处的校长办公室出来，此刻心情有些沉闷。
邓布利多教授依旧对他那诡异的“梦游症”束手无策。
他刚好拐过走廊角落，远远看到了西里斯鬼鬼祟祟的身影，也隐约听到了那句口令。
当看到西里斯走进密道消失后。
利奥犹豫了一下。
他对尖叫棚屋没什么兴趣，但对蜂蜜公爵的限定薄荷糖念念不忘。
而此刻心情烦闷，正好需要点东西转移注意力。
鬼使神差地，他也走到镜子前，低声重复了口令，跟了进去。
通道比想象中长，而且寒冷潮湿。
但当他从另一端推开活板门爬出来时，熟悉的甜腻香气瞬间包裹了他。
出口居然是在蜂蜜公爵糖果店的地窖里。
店里熙熙攘攘，大多是高年级的学生和一些霍格莫德村的居民，充满了节日的喧闹。
利奥面不改色地拍拍袍子上的灰，仿佛自己就是正大光明从门口走进来的顾客。
他无视了几个认出他的斯莱特林高年级学生投来的惊讶和探究目光，径直走向摆满各式薄荷糖的柜台，目标明确地指向那款冬季限定特强薄荷糖。
“这些，全部。”
利奥对店员说道，语气平静得像在买一卷羊皮纸。
在周围人诧异的目光中，利奥抱着一大袋战利品，心满意足地走出蜂蜜公爵。
冰冷的空气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让他精神一振。
然而，他刚踏出店门，就差点撞上一个人。
是西里斯·布莱克。
西里斯显然也刚从别处逛回来，黑色的头发和肩头落了不少雪花。
他看到利奥，尤其是他怀里那一大袋印着蜂蜜公爵logo，还鼓鼓囊囊的袋子时，灰色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一种了然和玩味。
他刚从尖叫棚屋那边远远考察回来，那栋孤零零、破败不堪的房子在风雪中确实显得阴森可疑。
他准备等詹姆回来后，两人一起去好好探探里面到底有什么。
而现在，他正琢磨着是去佐科笑话店看看新货还是去三把扫帚喝杯黄油啤酒暖暖身子，没想到就撞见了利奥。
“哟，”西里斯挑眉，挡在利奥面前，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
“这不是我们遵纪守法的莱奥瓦尔德先生吗？真是巧啊。怎么，霍格莫德村的空气是不是比城堡新鲜？”
“还是说……蜂蜜公爵的糖果香得让你忘了校规？”
利奥心里有点心虚，但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表情，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
“怎么，就只允许你一个人来“散步”吗？我怎么不知道霍格莫德村现在改成布莱克村了？”
西里斯被他反将一军，非但不生气，反而觉得有趣。
他看着利奥紧紧抱着那袋糖果的样子，再想到昨天自己对他乱发脾气对方却没计较，心里那点不好意思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念头冒了上来。
他看看周围，人们大多结伴而行，似乎只有他们两个是独自一人。
“喂，”西里斯忽然开口，语气随意却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意味。
“既然来都来了，陪我去喝杯黄油啤酒。就当……用了我的密道的补偿。”
他说“我的密道”时理直气壮，仿佛那是他家的产业。
利奥愣了一下，看着西里斯那副理所当然又带着点别扭期待的样子，再看看自己怀里的一大袋糖，居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行。”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三把扫帚酒吧。
罗斯默塔夫人热情地招呼了他们。
西里斯要了两大杯热气腾腾的黄油啤酒。
坐在温暖的角落里，西里斯试图找话题，但利奥大多只是简短回应。
“你怎么这么喜欢薄荷味的东西？”
西里斯喝了一大口啤酒，泡沫沾在他上唇，他随意擦掉。
“不会觉得像在吃牙膏吗？”
利奥小口啌着甜腻的啤酒，闻言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执拗：
“是牙膏擅自模仿了薄荷的味道。顺序不要搞错。”
西里斯：“……好吧。”
西里斯又试图聊魁地奇，功课，但利奥的回答都很简短，惜字如金。
“这个闷葫芦！”
西里斯在心里嘀咕，但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尴尬或不耐烦。
就这样安静地喝着啤酒，看着窗外飘雪，偶尔斗两句嘴，感觉……居然还不错？
窗外飘着雪，酒吧里人声嘈杂，他们却仿佛处在一个短暂的、与世隔绝的气泡里。
喝完啤酒，身体暖和了许多。
两人默契地起身，再次通过密道返回了城堡。
在空无一人的三楼走廊，即将分道扬镳时，利奥停下脚步。
他从那个巨大的糖果袋里拿出一包独立包装的同样印着薄荷图案的糖果，递给了西里斯。
西里斯惊讶地看着他。
“给你的。”
利奥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很清晰。
“圣诞快乐。”
说完，他轻微地勾了一下唇角，然后不再看西里斯，转身朝着地窖的方向走去。
西里斯愣在原地，手里捏着那包还带着凉意的薄荷糖，看着利奥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心跳有点快。
雪花从走廊窗户的缝隙吹进来，落在他发热的脸颊上，冰凉冰凉的。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糖，又看了看利奥离开的方向，低声嘟囔了一句，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起。
“圣诞快乐……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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