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翼那场充满火药味的对话之后,日子似乎恢复了平静,但又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詹姆·波特和西里斯·布莱克躺在病床上养伤的那两天,有了大把的时间来回味和梳理尖叫棚屋事件的每一个细节。
起初是对利奥隐瞒真相的愤怒,但渐渐地,另一种情绪开始占据上风。
他们回想起利奥那些曾经让他们觉得“装模作样”、“刻薄”、“难以理解”的行为:
一年级时在他们去找打人柳的时候告密;
每次他们挑衅时那近乎厌烦的、急于摆脱他们的冷漠;
魁地奇球场上时而平庸时而惊艳、仿佛不受控制的表现;
以及最后,他去而复返,从狼人和黑巫师手中将他们拖出来的决绝……
所有这些碎片拼凑在一起,指向了一个让他们后知后觉,并且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的结论:
利奥·莱奥瓦尔德,这个他们一直针对的斯莱特林,似乎从一开始就在用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方式,试图避免某些糟糕事情的发生。
而他们,却一次次地将他的警告视为挑衅,将他的疏远视为高傲。
最关键的是,他最后确实折返回来救了他们。
在明明可以安全脱身的情况下。
重新审视后,一种混合着愧疚、感激的情绪在两人心中滋生。
詹姆·波特率先改变了态度,他本就是直来直去的性子,觉得利奥“人还不错”,那之前的事情就可以翻篇。
詹姆还给利奥写了信,希望他来医疗翼和他们好好谈谈。
但利奥从来没回应过。
詹姆和西里斯还一度抱着希望,觉得利奥可能只是暂时生气,或者需要点时间。
詹姆甚至跟西里斯嘀咕:
“等他气消了就好了吧?说不定他会来看我们呢?”
西里斯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每次医疗翼的门被推开,或者有脚步声靠近,他都会下意识地抬眼望去。
然而,没有。
直到他们伤愈出院,重新活蹦乱跳地出现在城堡各个角落,利奥都没有主动靠近他们一步。
等到出院后。
詹姆甚至开始在一些公共场合,比如走廊相遇时,试图缓和关系,喊一声:
“嘿,莱奥瓦尔德!”
然而,利奥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经历过尖叫棚屋的生死一线,利奥内心受到的冲击远比表面上看起来要大。
他彻底深刻地明白了,与詹姆·波特、西里斯·布莱克这些人扯上关系,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那种不计后果的鲁莽,那种“要死一起死”的所谓义气,差点真的让他们所有人送命。
西里斯和詹姆……他们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他也开始怀疑自己之前对西里斯·布莱克“未来会背叛”的判断。
开始想那本书里,是不是遗漏了什么关键的隐情?
但这一点怀疑,并不足以抵消他对危险的抗拒。
真相如何,他一点也不在乎了。
他只想离他们远远的,越远越好,以免再被他们那可怕的“格兰芬多式勇气”和“鲁莽”所波及。
因此,对于詹姆热情的招呼,利奥的反应是彻头彻尾的无视。
他仿佛根本没听见,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予,面无表情地径直走过,仿佛詹姆只是空气中一团无关紧要的噪音。
而对于西里斯·布莱克。
那个在医疗翼逼问他的家伙,利奥更是采取了全面回避的策略。
但凡有可能遇到西里斯的场合,他要么提前离开,要么就选择完全相反的路线。
即使不可避免地在课堂上或走廊里近距离碰面,利奥的目光也会迅速而冷淡地滑开,不给对方任何开口或对视的机会。
他就像一座自我封闭的堡垒,彻底将他们隔绝在了他的世界之外。
那双曾经因为愤怒、后怕而在医疗翼和西里斯激烈对视的蓝色眼睛,再也没有真正地落在他们身上过。
.
没多久,莉莉·伊万斯也从医疗翼出院了。
她看起来恢复得不错,红色的长发依旧耀眼,翠绿的眼睛里虽然还残留着一丝惊吓后的余悸,但更多的是重获安全的明亮。
早餐时分,当利奥·莱奥瓦尔德走进礼堂时,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格兰芬多长桌旁,正和玛丽·麦克唐纳说着什么的莉莉。
他脚步顿了顿,还是朝着那边走了过去,只是想确认她是否真的安然无恙。
莉莉几乎立刻就注意到了他的靠近。
她抬起头,看到是利奥,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而感激的笑容。
没等利奥开口,她已经站起身,快步绕过长桌,张开手臂紧紧地拥抱了他一下。
“利奥!”
她的声音带着真挚。
“庞弗雷夫人都告诉我了!谢谢你!真的……如果不是你……”
她松开他,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利奥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愣了一下,身体有些僵硬。
但听到她充满感激的话,看到她确实平安无事,还是淡淡笑了笑。
“你没事就好,莉莉。”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和。
不远处斯莱特林长桌上的西弗勒斯·斯内普,脸色依旧阴沉,黑色的眼睛在看到莉莉拥抱利奥时闪过一丝复杂。
但很快又归于沉寂。
他当时被教授勒令返回地窖,对之后惊心动魄的一切一无所知,只知道莉莉最终平安归来。
但这就足够了。
这时,格兰芬多长桌那头的詹姆·波特看到了利奥。
他似乎想缓和关系,隔着很多人大声喊道:
“嘿!莱奥瓦尔德!这边!”
利奥仿佛根本没听见,连眼皮都没朝那个方向抬一下,完全无视了詹姆的存在。
他的目光从莉莉身上移开,准备离开。
站在詹姆旁边的西里斯·布莱克嘴唇动了动。
他看着利奥,似乎也想说点什么,那眼神里有点别扭,还有有点残余的怒气。
他看上去也想要打破僵局。
但利奥决心已定。
他一点也不想再跟这两个冲动、麻烦的格兰芬多莽夫有任何不必要的交集。
他冷淡地移开视线,转身就打算回斯莱特林长桌。
“利奥。”
一个温和、却带着掩饰不住的虚弱和歉疚的声音叫住了他。
利奥的脚步停住了。
是莱姆斯·卢平。
他站在门口,似乎刚出院不久。
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透明,几乎能看到皮肤下青色的血管。
但他看着利奥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利奥犹豫了一瞬。
莱姆斯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本身是最大的受害者,而且他们关系还算平和。
他最终还是改变方向,朝着卢平走了过去。
“感觉怎么样?”
利奥站在他面前,语气平静。
“好多了,谢谢你。”
卢平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颤抖,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邓布利多教授说……说了发生的事情。我……我不敢想象……”
他的声音哽住了,脸上浮现出巨大的恐惧和后怕。
“都怪我轻信了梅尔文……”
“如果……如果我真的伤害了伊万斯,或者……或者西里斯和詹姆……”
他几乎说不下去,低下头,肩膀微微发抖。
“事情没有发生。”
利奥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肯定。
他拍了拍卢平的肩膀。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梅尔文被抓了,你也不用再……一个人背负秘密了。”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詹姆和西里斯的方向,补充道。
“至少,对他们不用了。”
卢平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红,他看着利奥,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
“是的……谢谢你,利奥。真的……谢谢你做的一切。”
不仅仅是最后的救援,更包括利奥一直以来为他保守的秘密。
利奥接受了他的感谢,点了点头:
“好好休息。”
看着利奥对莱姆斯明显温和甚至算得上友善的态度,再对比刚才对自己和詹姆彻头彻尾的无视。
不远处的西里斯·布莱克抱起了胳膊,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灰色的眼睛里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股烦躁和……郁闷。
他忍不住低声嘟囔了一句:
“……凭什么。”
声音很轻,几乎含在喉咙里。
旁边的詹姆也撇了撇嘴,脸上写满了不解,用手肘捅了捅西里斯:
“喂,他对莱姆斯怎么态度那么好?”
西里斯没有回答,只是冷哼一声,将目光从利奥和卢平那边硬生生扭开。
他抓起面前的面包狠狠咬了一口,仿佛跟那块无辜的食物有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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