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之城，南面城墙。
老马叼着一根用变异烟草叶子卷成的土烟，眯着眼睛，沿着墙垛缓缓踱步。
他那只被叶蓁城主生生催长出来的新手臂，
此刻正提着一把沾满油污的附魔扳手，
时不时在墙头某个能量节点或者自动炮塔的基座上敲打两下，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他如今是星穹城防部队的副指挥官，实打实的五阶强者。
放在外面，那也是能统御一方、让幸存者仰望的人物。
但在星穹，在老马自己心里，他依旧是那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侥幸被城主捡回一条命的老兵。
城外的清理行动搞得轰轰烈烈，李锐城主带着那帮金属崽子们天天出去砍瓜切菜，
听说收获颇丰，连六阶源晶都又弄回来几颗。
老马听着也高兴，星穹越强，大家活下去的希望就越大。
但他心里门儿清，打仗不能光靠进攻，老家守不住，一切都是白搭。
所以他大部分时间都钉在这城墙上。
哪里需要加固，哪段能量回路不稳定，哪个新兵蛋子站岗打瞌睡，都逃不过他那眼睛。
“马头儿！”
一个年轻的城防队员小跑过来，脸上带着兴奋，
“刚收到内勤部通知，咱们这个月的贡献点下来了！
比上个月多了三成！
说是清理行动缴获多，全城福利都上调了！”
老马吐出一口烟圈，用扳手敲了敲小伙子的头盔，发出“铛”的一声：
“瞧你那点出息！
多几个贡献点就乐成这样？
够你换几斤好肉，还是够你攒钱娶媳妇？”
小伙子摸着脑袋嘿嘿傻笑：
“马头儿，这不是高兴嘛！
以前在外面流浪，吃了上顿没下顿，看见个一阶源晶都跟见了亲爹似的。
现在好了，跟着城主，只要肯出力，不光能吃饱，还能变强！
我打算攒够了点，去兑换一颗四阶源晶试试！”
老马看着小伙子眼中那簇对未来的希望之火，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他想起自己刚被城主从废墟里救出来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
饿得皮包骨头，浑身是伤，觉得能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是星穹，是城主和几位副城主，给了他们这些在末世底层挣扎的人，
一个能挺直腰板活下去，甚至能看到未来的地方。
“行了，别傻乐了。”
老马收敛情绪，板起脸，
“贡献点不是白拿的。
去，带两个人，把三号段那边新装的‘疾风弩’再检查一遍校准，昨天试射有点偏。
要是下次尸潮来了打不准，老子扣你半年贡献点！”
“是！保证完成任务！”
小伙子一个立正，兴冲冲地跑了。
老马摇摇头，继续他的巡逻。
他能感觉到，星穹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大家只想活着，现在，很多人开始想活得更好，想变得更强。
这是好事，人心有了奔头，队伍才好带。
但也是压力，城防的责任更重了。
他走到一段相对安静的城墙，停下脚步，独眼望向城外那片广袤而危险的废墟。
几个月前，这里还游荡着数不清的丧尸，现在却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成了星穹的缓冲区和狩猎场。
他知道城主他们在谋划大事，跟北边的龙京搭上了线，还在找一种叫“极光石”的宝贝。
那些离他太远，他不懂，也不想懂。他老马就是个粗人，
只知道一点——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守住这道墙，让城里那些有了奔头的小兔崽子们能安心出去闯，能平安回来，就是他最大的任务。
他摸了摸腰间挂着的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他用贡献点换来的、舍不得抽的高级卷烟，
那是准备等哪天李锐城主又来城头晃悠时，孝敬上去的。
虽然李城主嘴上老是骂骂咧咧，但老马知道，那位爷是面冷心热，对底下人其实不赖。
“也不知道北边现在啥光景……”
老马嘀咕了一句。
他听说了龙京那边打得惨，连岳擎天那样的大人物都受了伤，
还有个叫龙岩的年轻将军断了手脚，虽然后来被叶城主治好了。
这世道，真是哪里都不太平。
正想着，城墙内侧传来一阵喧闹。
老马皱眉望去，只见几个穿着破烂、面黄肌瘦的新入城幸存者，
正围着发放救济粮的摊位争吵，似乎是因为分配不均。
老马脸色一沉，大步走了过去。
“吵什么吵！当这里是菜市场吗？”
他独眼一瞪，五阶的气息稍微泄露出一丝，那几个争吵的幸存者顿时噤若寒蝉。
“马…马长官，”
发放食物的后勤人员连忙解释，
“是按规矩分的，但他们有人想多要……”
老马扫了一眼那几个眼神闪烁的新人，冷哼一声：
“星穹的规矩，进了城，就得守！
贡献点，自己去挣！
有力气的去修城墙、清废墟，有异能的去检测登记，等着分配任务！
想不劳而获？门都没有！”
他指着城外：
“看见没？
城外那些被清理干净的地盘，是老子和无数兄弟用命拼出来的！
城主们用本事抢回来的！
想要过好日子，就得拿出拼命的劲头来！
再有人闹事，直接扔出城去喂丧尸！”
一番呵斥，那几个新来的顿时老实了，乖乖领了自己那份糊状食物，缩到一边去了。
老马看着他们，心里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些人刚从地狱里爬出来，难免有些不好的习气。
但星穹不是善堂，要想在这里立足，就得学会这里的规矩。
慈不掌兵，义不养财。
这道理，他懂。
处理完小插曲，老马回到墙头，再次点起一支烟。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射在冰冷的合金城墙上。
他望着远方渐渐沉入暮色的地平线，眼睛中目光沉静。
他知道，城主他们的目光已经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可能在寻找极光石，可能在谋划对付更可怕的敌人。
而他老马，能做的，就是守好脚下这道墙，看好身后这座城。
让星穹这把火，能烧得更旺，更久。
这，就是他一个老兵，在末世里最大的念想，和……最后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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