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了。”
那两个字，墨尘长老已经酝酿了许久。
他准备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这两个字化作最恶毒的诅咒，最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江掠与司徒黛的脸上，抽在所有胆敢质疑他威严的人的心上。
他的喉结滚动。
他的胸腔鼓起。
他脸上的狂喜与狰狞，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然而。
那两个字，却永远地，卡在了他的喉咙深处。
仿佛有一只来自九幽地府的，冰冷的手，死死地，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脸上的肌肉，瞬间凝固。
那极致的狂喜，在零点零一秒之内，便被一种极致的，无法理解的惊骇所取代，扭曲成了一副比哭还要难看的，滑稽的面具。
他的双目，猛地圆睁，死死地，盯着前方。
不止是他。
全场所有人的动作，都在这一刻，定格。
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
因为。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沉闷的轰鸣，毫无征兆地，从那面万年不变的万法壁之内，传递了出来。
这声音不大。
却像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地，砸在了每一个人的神魂之上！
“动了？”
“万法壁……动了？！”
一名弟子下意识地，用梦呓般的声音，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这怎么可能！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嗡——嗡嗡嗡嗡——！！！
那一声轰鸣，在瞬间便从沉闷的低吼，演变成了震天动地的，足以让天地都为之战栗的咆哮！
整片大地，都在剧烈地颤抖！
仿佛有一头被囚禁了亿万年的远古巨兽，在这一刻，被彻底激怒，苏醒了过来！
那些先前还在放声嘲笑的执法堂弟子，脸上的讥讽笑容，彻底僵硬。
他们张大了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球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向外凸起，仿佛要从眼眶中爆裂开来！
因为他们看到了。
他们看到了此生此世，都无法想象，无法理解的，神迹！
那面漆黑如墨，亘古死寂的万法壁之上。
那亿万道沉睡了万年，早已被所有人当做是装饰的金色道痕。
亮了！
它们，全都亮了！
第一道亮起，第二道亮起，第三道亮起……
然后是成千上万，成百上千万，亿万道！
所有的道痕，在同一瞬间，被尽数激活！
轰——！！！
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的，无穷无尽的金色光芒，从那壁面之内，轰然爆发！
那光芒，比天际的烈日，还要璀璨亿万倍！
黑夜，在这一刻，被彻底驱散！
整个瑶光圣地，都被这神圣而霸道的金色光芒，彻底笼罩！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刺目的光芒让他们流下了滚烫的泪水，神魂都在这股浩瀚的威压之下，战栗不止！
而在这片金色光芒的海洋中心。
江掠那道盘坐的身影，却化作了这世间唯一的，也是最深邃的黑暗。
他，仿佛化作了一个真正的，吞噬万物的混沌黑洞！
以他的身体为绝对的中心，视界之内的一切，都在扭曲，都在塌陷！
光线！
空间！
法则！
所有的一切，都在那股无可匹敌的恐怖引力之下，被拉扯，被撕裂，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下一瞬。
更加骇人听闻的一幕，发生了！
“吼——！”
一声声充满了惊恐与不甘的龙吟，从万法壁之内传出！
在所有人那碎裂的世界观中。
那亿万道被激活的金色道痕，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圣物印记！
它们化作了一条条只有手指长短，却活灵活现的金色小龙，拼命地，挣扎着，想要逃离！
可一切都是徒劳！
一股不可抗拒的，蛮横到了极点的伟力，将它们从那坚不可摧的墙壁之中，硬生生，一条接着一条地，拉扯了出来！
亿万道金色小龙，脱离了壁面，在空中汇聚！
它们不再挣扎，仿佛是受到了君王的最终号令，又仿佛是见到了自己最终的归宿！
它们汇聚成了一道贯穿天地的，无比壮观的金色洪流！
那洪流，如九天之上的银河，倒灌而下！
它发出震耳欲聋的，仿佛是亿万神魔在同时咆哮的轰鸣，以一种近乎于朝圣般的，狂热的姿态！
疯狂地！
涌向了江掠那道看起来无比渺小，此刻却比神魔还要伟岸的身躯之中！
这已经不是参悟！
更不是引动！
这是掠夺！是吞噬！是君临！
他，在吃！
他在以整个万法壁万年积攒的道韵本源为食！
“啊……”
司徒黛发出一声梦呓般的轻吟。
在那金色洪流涌入江掠身体的瞬间，她体内的玲珑宝体，也随之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欢愉的共鸣！
一股无法形容的暖流，从灵魂深处涌出，瞬间流遍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的眼前，整个世界都变了。
那些平日里晦涩难懂的天地法则，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无比简单，仿佛一道道写在纸上的公式，所有的秘密都对她敞开了大门。
无数个曾经困扰了她数年，让她辗转难眠的修炼疑难，在这一刻，瞬间迎刃而解，豁然开朗！
她的气息，随之节节攀升！
而作为这一切的中心，江掠依旧盘坐在那光之洪流的中央。
他承受着那足以撑爆一位圣人的恐怖能量灌注，脸上却没有半分的痛苦之色。
他微微仰着头，闭着双眼。
神情，惬意，舒畅，甚至带着几分餍足。
仿佛他不是在经历一场惊天动地的脱胎换骨。
而只是在品尝一顿，他期待已久的，饕餮盛宴。
他的气息，在以一种超越了所有人，超越了这方世界理解极限的速度，疯狂地，暴涨！
攀升！
无止境地攀升！
天地失声，万物失色。
整个世界，只剩下那一道贯穿天地的光之洪流，与那个盘坐于洪流中心，正在吞噬神话的，年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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