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为‘混沌神体’，万道之始，容纳一切。”
江掠的声音并不高，甚至可以说是平静。
可这十个字，却如同十座太古神山，从九天之上轰然砸落，狠狠地，撞进了司徒黛那一片混沌的识海之中！
她的娇躯，不受控制地，猛然一颤！
那张因震惊而苍白如纸的绝美脸庞上，血色尽褪！
混沌神体！
那个只存在于瑶光圣地最古老、最残破的孤本密卷之中，被历代圣主都当做是神话传说的，万古第一体质！
它竟然……真的存在！
而且，就在眼前！
江掠没有理会她那几乎要崩塌的世界观，他那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垠的夜幕，望向了那片更为遥远的，不可知的古老时空。
他继续用那悠远而沉凝的语调，为她揭开这桩惊天秘闻的第二角。
“二为‘玲珑宝体’，万法之钥，解析一切。”
轰隆——！
如果说前一句话是神山撞击，那么这一句话，便是一道开天辟地的混沌神雷，直接劈在了司徒黛那尊刚刚凝聚成型的冰凰王座之上！
她整个人，如遭雷击，向后踉跄了一步。
那双清冷的凤眸之中，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掩饰的，巨大的骇然与迷惘！
混沌与玲珑。
器与钥。
始与终。
这两个传说中相生相伴，却又从未有人证实过的终极体质，竟然在同一个时代，出现在了同一个地方，出现在了……他们两个人身上！
这已经不是巧合二字所能解释。
这是宿命！
是横跨了无尽纪元，早已被谱写好的，无法抗拒的，神话篇章！
“此秘法，或者说，此契约，传承自某个早已被时间长河彻底淹没，无法追溯的古老纪元。”
江掠的声音，将司徒黛那即将溃散的神思，重新拉了回来。
“它的存在，只有一个目的。”
“培养出能够应对‘宇宙终极灾厄’的，至强者。”
江掠将“系统”的存在，巧妙地，偷换成了一个更加宏大，也更加令人信服的概念。
“一旦契约在两位宿主之间激活，你我二人的气运、命格、乃至武道之路，便会彻底相连，从此荣辱与共，生死相依。”
司徒黛呆呆地听着。
她的大脑，已经彻底放弃了思考。
因为江掠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块严丝合缝的拼图，正在将她过去二十年人生中所有无法理解的，所有的特异之处，都完美地，拼凑完整！
“所以……”
江掠的视线，终于从遥远的虚空收回，重新落在了她的身上。
“你的突破，会引发最深层次的‘道痕共鸣’。”
“这股共鸣，会通过契约，以一种你我目前都无法理解的方式，对我进行反哺，让我获得远超常理的提升。”
“而我的存在……”
江掠顿了顿，他看着她那双因自己的话语而剧烈波动的眼眸，声音不自觉地放缓了几分。
“我身上的混沌气息，则能为你抚平玲珑宝体那过于敏锐的感知，让你那时刻被天地间驳杂信息冲刷的道心，获得真正的安宁。”
安宁！
这两个字，如同一道暖流，瞬间击中了司徒黛内心最柔软，也最不为人知的地方！
她猛然想了起来。
在龙血秘境的洞穴中，在她被林踏天的杀机与绝望彻底淹没时，是这个男人的靠近，让她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奇迹般地平复了下来。
在更早之前，在蓉城武道大学的树林里，也是在他出现之后，那股萦绕在她心头，让她时刻感到烦躁与疲惫的，来自整个世界的“噪音”，悄然消失了。
原来……
原来那不是错觉！
原来那份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莫名的心安与平静，竟是源于此！
这个解释，太过完美了。
完美到，让她找不到任何一丝可以去质疑的缝隙。
它解释了自己所有的特殊感受。
它也解释了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所有超越常理的奇迹！
司徒黛心中那最后的一丝疑虑，如同被烈阳照射的冰雪，悄然消融。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震撼、恍然，以及一种名为“原来如此”的宿命感。
看着她那渐渐平复下来的神情，江掠知道，她已经信了七分。
然而，他脸上的神色，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反而，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但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像两块万载玄冰在相互摩擦，每一个字，都透着刺骨的寒意与警告。
“一旦暴露，你我二人，便会立刻成为这天下所有强者眼中，最完美的‘行走神药’！”
“届时，我们面对的，将是整个世界的觊觎与追杀！”
“必将，举世皆敌，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四个字，他说得极重。
那股冰冷刺骨的杀伐之气，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司徒黛那刚刚平复下去的心，再一次，被狠狠地揪紧！
她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她很清楚，一旦这个秘密泄露，将会掀起何等灭世的狂澜！
到那时，别说是林家，就算是瑶光圣地，甚至是那些隐世不出的古老存在，都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蜂拥而至，将他们二人，撕成碎片，吞噬殆尽！
看着她那瞬间变得煞白的脸，江掠眼中的冰冷与凝重，缓缓化为了一抹深沉的，发自内心的歉意。
“并非有意欺瞒。”
他的声音，重新变得柔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愧疚。
“只是此事牵连太大，我如今的实力，还远远不足以守护这个秘密。”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更不足以……守护你。”
守护你。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又沉重如山，狠狠地，砸在了司徒黛的心上。
她那颗刚刚被“万劫不复”的冰冷所冻结的心，又一次，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滚烫的暖流，冲击得七零八落。
她看着他。
看着他那双真诚、坦然，充满了歉疚，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决心的眼眸。
她忽然明白了。
他不是在欺骗她。
他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她。
江掠向前踏出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拉近。
他看着她的眼睛，用一种无比郑重的，甚至带着一丝恳求的语气，许下了此生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承诺。
“司徒黛，请再给我一些时间。”
“待我拥有足够的力量，能为你我撑起一片天时……”
“我定会将所有传承的细节，对你全盘托出，毫无保留！”
他的话，说完了。
解释已经给出。
承诺已经许下。
他将自己的弱点，自己的秘密，自己的未来，都赤裸裸地，摊开在了她的面前。
他将两人那早已被宿命捆绑在一起的命运，化作了一道选择题，郑重地，交到了她的手上。
是选择刨根问底，逼他交出那份足以引来灭世之灾的传承？
还是选择相信眼前这个为自己流尽了鲜血，此刻又愿意为自己撑起一片天的男人？
夜风，吹过。
吹动了他额前的黑发，也吹乱了她那如雪的白裙。
江掠没有再说话，只是用那双充满了真诚与期盼的眼眸，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审判。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荒野的虫鸣。
以及，司徒黛那颗正在疯狂跳动，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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