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丽红心里那股火气正烧得旺,张嘴就想怼回去,却被林启睿一把捂住嘴,连拉带拽地拦住:
“丽红,有话回家说!在这儿吵吵,院里人都瞅着呢,这不是让人家看咱家笑话吗?”
陈丽红猛地抬头,果然见职工家属院的街坊们都扒着自家门框、探着脑袋往这边瞅,眼神里带着看戏的热切。
那架势,只要她再吵一句,这群人能立刻围上来评头论足。
她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狠狠甩开林启睿的手,跺着脚冲进家属院:
“我不管!你们林家的烂事别指望我掺和,少来烦我!”
林启睿哭丧着脸,赶紧跟上去,拽着苏晓云进了家属院。
苏晓云一踏进他们那间小平房,眉头就拧成了疙瘩,东瞅瞅西看看,鼻子里“嗤”了一声:
“我说你们俩是不是缺心眼?放着四合院的大房子不住,跑到这鸽子笼里挤着?你看这墙皮掉的,窗户纸破的,夜里睡觉不渗风啊?”
陈丽红正一肚子气没处撒,闻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语气冲得像带了刺:
“妈,您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是吃饱了撑的,放着舒坦日子不过?还不是被叶璃那丫头逼的!”
“叶璃?”
苏晓云眼睛一瞪:
“就是林家两个老家伙的外孙女?她能把你们从四合院里赶出来?”
“可不就是她!”
陈丽红往炕沿上一坐,拍着大腿就开始数落,
“仗着男人是当兵的,在院里横着走!我侄子不就不小心碰了老太太一下?她非咬定是我故意的,逼着我们搬出来不说,还撺掇得老爷子老太太都偏向她,现在倒好,我们成了彻头彻尾的外人!”
林启睿在一旁唉声叹气,搓着双手道,
“妈,您就别添乱了,这事……唉,确实是我们理亏在先。”
“理亏?我看是你们窝囊!”
苏晓云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他的额头,
“一个丫头片子都摆不平?等着,这事我管了!明天我就去找那叶璃说道说道,我倒要看看,她能把我这个长辈怎么样!”
陈丽红眼睛瞬间亮了,连忙凑过去拉着苏晓云的胳膊,
“妈,您可得为我们做主!”
苏晓云拍着胸脯打包票,
“放心!有你妈在,保管让她把房子乖乖吐出来!”
陈丽红这才眉开眼笑,麻溜地起身去灶房做饭。
三人挤在小屋里吃了饭,将就着凑合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林启睿和陈丽红特地向厂里请了假,跟着苏晓云直奔杨柳胡同。
刚到院门口,就撞见林知贤带着林予安往外走,他见到这三人,脚步顿了顿,眉头微蹙,
“一大早的,你们来做什么?”
苏晓云看向林知贤,见他依旧是从前那副儒雅俊朗的模样,长衫熨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她的离开,似乎对他来说没有半点影响。
再瞅瞅自己,不过两三年光景,已经从当年带着几分书卷气的优雅妇人,熬成了眼角带细纹、手上沾着柴米油盐味的普通婆子。
她心里头莫名窜起一股火气。
“我来看看我儿子,孙子,不成吗?”
苏晓云梗着脖子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尖刻,
“倒是你,连亲儿子都容不下?帮着外人把自己儿子赶出去吃苦受罪,你还是个人吗?”
林知贤皱了皱眉,没接她的话,只看向林启睿,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
“我们要搬回家里住。”
陈丽红抢着开口,下巴抬得老高,
“这院子本来就该是启睿的,凭什么给叶璃那个外人?”
正说着,院门“吱呀”一声开了,林老爷子拄着拐杖走出来,见到门口这阵仗,脸色沉了下来,
“林启睿,你们又来闹什么?”
苏晓云见了林老爷子,立刻换上副样子,
“ 爸,我就想问问,叶璃一个外孙女,霸占着家里的院子不说,还把启睿他们赶去住小平房,这像话吗?”
“像不像话,轮得到你来置喙?”
林老爷子拐杖往地上一顿,厌恶的瞅了她一眼,
“我林家的事,还不用外人插手!那房子是璃璃她妈留下的,她想给谁就给谁,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还有,不要叫我爸,我林家可和你没有关系。”
苏晓云没料到林老爷子态度这么硬,一时被噎住了。
她以为,她好歹在林家做了二十多年的媳妇。
就算是现在和林知贤离了婚,那在林家二老面前,也是有几分面子的。
却是没有想到,林老爷子半点情面都不讲。
“怎么就和我没有关系?启睿是我儿子,以后要替我养老的。”
苏晓云被落了面子,脸上涨得通红,
“我来我儿子家里,天王老子也管不了。”
林老爷子瞥了她一眼,嗤笑出声,
“对,你去你儿子家里,没人管你。但是记住,这里是林家,和你儿子没有任何关系。想要撒野,到别的地方去撒。林知贤,把门关上,别让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家里钻。”
林知贤面无表情看向如同疯婆子一般的苏晓云,冷不丁来了句,
“苏晓云,你不是嫁到赵家去追寻你的真爱去了,又来我林家闹什么?”
苏晓云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眼圈一红,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直勾勾盯着林知贤,
“林知贤,你还有没有良心?我当年给你生了两个儿子,熬了多少苦日子,你如今就这么对我?”
她是改嫁给了赵家没错,可一日夫妻百日恩,林知贤这态度也太绝情了!
林知贤被她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得头皮发麻,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似的,拉着林予安“噌”地窜进院子,“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动作快得像后面有狗追。
院门外,苏晓云、林启睿和陈丽红三人面面相觑,尴尬得能抠出个三室一厅。
林启睿脸上火辣辣的,搓着双手唉声叹气,
“我就说别来折腾了,爷奶这心思早就定了,咱们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被亲爷爷一次次关在门外,他这张脸早就没地方搁了。
陈丽红本来就憋着气,这会儿更是没好气地白了苏晓云一眼,
“妈,您不是拍着胸脯说能让叶璃把房子吐出来吗?原来也只是嘴上逞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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