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通往喜峰口的土路上，一百多号溃兵拖着枪往前走，脚步沉得像灌了铅，脸上满是颓气。
“排长，那群溃兵过来了！”
路边的草丛中，柳哨握着盒子炮，冲着身边侦察兵低喝。
“都憋住气，等他们全部进圈再动手。”
“是排长！”
脚步声越来越近，领头的溃兵军官抬手擦了把汗，嘴里不断的骂骂咧咧。
“他娘的汤某人，自己跑了倒痛快，害得咱们跟丧家犬似的瞎窜！”
“营长，咱们真去喜峰口？那边指不定也守不住，不如找个地方先躲躲。”
一旁士兵跟着附和的同时，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
砰……
溃兵军官直接踹了士兵一脚，眼中满是无奈与愤怒之色。
“躲？往哪躲！日本人到处搜，真躲起来迟早饿死，先去喜峰口凑活，实在不行再往南撤。”
哗啦啦……
杂草晃动，路两边突然窜出几十号端枪的战士，枪口齐刷刷对准了道路上的溃兵。。
“都不许动，谁动谁死！”
溃兵们吓得立马停下脚步，手里的枪哐当哐当掉了好几支。
“你们！你们是哪个部分的，干嘛要拦住我们！”
溃兵军官握紧腰里的枪，嗓门发颤的同时却硬撑着大喊起来。
柳哨往前一步，声音冷硬。
“我们是独立营侦察排的，都别乱动，动一下就开枪。”
“兄弟，都是中华人，千万别自相残杀啊！”
“就是，我们是从承德退下来的，不是日本人！”
溃兵中有人接连大喊，唯恐擦枪走火。
踏踏踏……
双方剑拔弩张正之时，整齐的脚步声响起，萧逸带着独立营主力赶了过来。
“快，赶紧占据有利地形！”
“是营长！“
五百多人迅速把这群溃兵围在中间，重机枪架在路边的土坡上，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人群。
“好，好多人，怎么还有人往承德走？”
“小点声，不想活了？？”
溃兵们脸色瞬间白了，刚才还嚷嚷的几个士兵，此刻缩着脖子不敢吭声。
咕噜……
溃兵军官咽了口唾沫，只能强装镇定的走到溃兵前面。
“你们到底想干嘛？我们也是东北军，凭什么拦我们！”
萧逸走到对方面前，目光快速扫过一众溃兵。
“东北军？哼…”
“东北军是保家卫国的，不是像你们这样一路逃窜的丧家之犬。”
“你……我们这也是没办法！”
“承德已经被日本人攻破，汤主席都跑了，我们不撤难道等着送死嘛？”
溃兵军官梗着脖子反驳，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服。
哼…
萧逸冷笑一声。
“汤某人是懦夫，你们也要跟着当懦夫嘛？”
“你少废话！赶紧让开，我们要去喜峰口，再拦着，别怪我们不客气！”
一名溃兵士兵喊了句，刚想抬枪，就被独立营战士用枪指向了脑门，吓得立马僵在原地。
萧逸没理会那名士兵，反而盯着溃兵军官。
“你们这儿谁官最大？”
溃兵们互相看了看，那名军官再次往前站了站。
“我，国民革命军热河驻军某营营长李某人，你又是谁？”
“独立营营长萧逸，我要收编你们，跟我去打日本人。”
萧逸直接开门见山，没有一丝磨叽。
哈哈哈哈……
李营长愣了一下，随即弓着腰大笑起来。
“收编我？萧逸是吧，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也是营长，你没资格收编我！”
“就是，我们才不跟你去送死！”
“汤司令都跑了，还打什么打，纯属找死吗！”
溃兵们跟着起哄，场面顿时又乱了起来。
“咔嚓…咔嚓…”
枪栓拉动声中，独立营的战士们子弹上膛，眼神凌厉，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你们，你们可不能乱来啊……
就是，都是中华人……
溃兵们的起哄声戛然而止，吓得直接往后缩了缩。
“再问一遍，你接受收编，还是拒编？”
萧逸举着手枪，枪口对准李营长，语气冰冷无比。
你…
李营长脸色凝重，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
“萧逸，你别太过分！”
“我告诉你，我认识军委会的人，你要是敢动我，他们饶不了你，你无权收编我，这是违反军令的！”
“违反军令？”
萧逸眼中寒光一闪，直勾勾的盯着对方眼睛。
“日寇都快打到家门口了，你们身为军人，不思抵抗，反而一路逃窜，这才是最大的违反军令！”
“我不管！反正我不跟你去打日本人，你赶紧让开！”
李营长梗着脖子，语气强硬无比，他才不要去送死呢。
砰……
萧逸没再废话，手指扣动扳机，枪声响起霎那，李营长满脸不可置信地倒向地面，鲜血顺着额头渗了出来。
嘶……
溃兵们吓得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有人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此时没人再敢出声，连呼吸都放轻了一些。
“接受收编者，跟我打鬼子，有饭吃、有枪用，将来立功还能受赏。”
“不接受者，李营长就是你们的下场，要么死，要么被日本人抓去当亡国奴！”
萧逸举着还在冒烟的手枪，扫过一众溃兵，声音洪亮如雷。
“他真敢杀人……”
溃兵中一阵骚动。
“李营长死了，咱们怎么办？”
萧逸看着有些迷茫的溃兵们，语气不禁缓和了些，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弟兄们，汤某人无耻，丢下国土和百姓自己跑路了，可我们不能学它！
“你们穿着军装，扛着枪，是军人，更是中华人！”
“日本人占了承德，烧杀抢掠，父老乡亲们在背后骂你们是逃兵，你们就不脸红嘛？”
“我们不是孬种，是上面不下命令，不让我们打，我们想守，可没人指挥，只能撤！”
一名年轻的溃兵红着眼眶大喊起来，脸上全是委屈之色。
“没错，你当我们不想打鬼子嘛，可光靠我们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小鬼子的对手！”
另一名溃兵也跟着喊了起来。
作为底层当兵的，他们是不懂那些大道理的，上面都跑了，他们能怎么办。
“弟兄们，我知道你们都是好样的，一切的错，都是他汤某人的。”
“现在机会来了，跟我走，我带你们打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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