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神都,东厂之外。
秦王李君骑在乌骓马上,身后是三千铁甲军,黑压压一片,将东厂大门围得水泄不通。
他身着玄色轻甲,腰间佩剑,手上执戟,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寒意。
此刻,就连附近的风雨都已带着几分肃杀之气。
李君看完那些信件后心头一震,握缰绳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司马兰跟随他已有五年,是他最得力的支持者,朝中大小事务无不与其商议。
若此供词为真……
叶展颜见李君神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殿下,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滋味如何?”
风雨打湿了李君的面容,让其僵硬的表情显得有几分落寞。
不多会儿,他深吸一口气,忽然笑了起来:“呵呵,先帝驾崩已有五年。就算司马兰曾经是先帝的人,如今也已无关紧要。”他眼神渐冷,“所以,你还是把人交出来吧。”
叶展颜没料到李君如此冷静脸色微变:“殿下此言差矣!卧底之罪,岂能轻饶?更何况……”
李君闻言眼神再次变得轻蔑起来:“我的人,我如何处置用不着你个奴才说教!我最后警告你一次,给本王放人!”
叶展颜见一计不成,当即心中又生一计:“殿下,此事奴才做不了主呀!这司马大人可是太后点名要的……没有娘娘的旨意,奴才可不敢私自放人呐!”
“太后?”李君冷笑一声,“本王行事,何须看太后脸色?今日若不见人,休怪本王不讲情面!”
叶展颜见威逼不成,脸色彻底阴沉下来:“秦王殿下,您这是要造反吗?”
“造反?”李君仰天大笑,“本王奉皇命执掌京畿防务,你一器具厂衙门擅捕朝廷命官,才是真正的目无王法!”他猛地抬手,“众将士听令!”
三千铁甲同时拔刀,寒光映日,肃杀之气瞬间弥漫开来。
就在此时,东厂内冲出三道人影。
为首的牛铁柱身高九尺,手持两把开山斧,声如洪钟:“谁敢动叶公公!”
紧随其后的是罗天鹰,一袭黑衣,腰间别着十二把飞刀。
最后是廉英,此时她女扮男装,看似文弱书生,手中却紧握一把钢枪。
接着,赵黑虎、褚岁信、安赢的、张屠山等人带着一众兵士也冲了出来。
他们的人数虽然没秦王多,但贵在一个个悍不畏死!
叶展颜见状,底气又足了几分:“秦王殿下,真要动手,东厂也不是好惹的!”
此刻他心中已有杀心,真要动手他必须第一时间弄死秦王。
擒贼先擒王,拿下李君其他人就不足为虑。
至于弑王的罪责……
那就只能找太后娘娘日后求情了。
此时,李君眼中也杀机毕露,正要下令进攻,忽然感到身后军阵一阵骚动。
他回头一看,只见自己的亲兵们竟纷纷放下了兵器,脸上露出敬畏之色。
远处,只见一辆朴素的青篷马车缓缓驶来,车前只挂着一盏昏黄的灯笼,车后竖着一面“周”字大旗,在雨中显得格外孤寂。
等待马车走近停下,车夫跳下来撑开伞,恭敬地掀开车帘。
叶展颜也注意到了异样,眯眼望去,待看清那面旗帜,脸色顿时变得精彩起来:“周……周维安?”
卓文瑶的老公来了?
他来……不是捉奸的吧?
呸,老子现在又没干那事!
总之,叶展颜看到她老公时,本能的感觉有些心虚。
原因无他,只因为这老头着实是个猛人。
据说,他是大周唯一出将入相之人,也是老皇帝时期仅存的四位悍将之一。
之前的郑之雄、冯远征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两个颇有战勋的小辈而已。
叶展颜的记忆告诉他,当年能有资格跟周维安掰下手腕的,好像只有他爹叶遵和秦王的岳父李勋而已。
收回思绪,马车已停在两军中间。
车帘徐徐掀起,一只穿着普通布鞋的脚迈了出来,接着是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衫。
只见,那出来那人身形瘦削,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周维安,当朝宰相,出将入相三十载的朝廷柱石,就这样独自一人出现在了两军对垒的战场中央。
看到他本尊模样时,叶展颜当即失神了一下。
怪不得卓文瑶那日如此生猛!
敢情她老公是个不中用的老头呀!
啧啧啧,现在突然有点理解她了。
哎,真是难为她了,昨日不该拒绝她的……
周维安看上去六十有余,头发花白,面容清癯,背微微佝偻,手中拄着一根普通的竹杖。
然而当他站定的那一刻,秦王的三千铁甲竟不约而同地收起了兵器,整齐划一地后退了半步。
叶展颜见状,眼睛立刻眯成了一条缝。
该说不说,这老登往这一站还确实挺唬人的!
“老臣参见秦王殿下。”
周维安微微拱手,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李君脸色变了变,终究还是回了一礼。
“周相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周维安咳嗽了两声,目光扫过杀气腾腾的军队,又看向东厂门前严阵以待的番子,最后落在叶展颜身上。
“老朽听闻王爷要血洗东厂,特来看看热闹。”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明日的天气。
叶展颜眼珠一转,立刻小跑上前,亲自为周维安撑伞:“哎呀,周相您怎么亲自来了?这点小事哪值得您冒雨前来?快,里面请!东厂有上好的龙井,正好给您暖暖身子!”
周维安闻言瞥了叶展颜一眼摆摆手:“不必了。老朽只是路过,看到这里热闹,就过来瞧瞧。”他转向李君,“王爷,带兵围困东厂,可有圣旨?”
李君面色一僵:“周相,这些阉党竟然敢擅自捉拿户部尚书司马兰,并对其进行了惨无人道的严刑拷打……本王只是替司马大人讨个公道的!”
“还有这事?”周维安打断他,“那东厂做事确有不妥,朝廷官员即便有罪,也当由大理寺审理……但王爷私自调兵也是不妥,若传到皇上和太后耳中……”
李君握戟的手紧了紧,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朝野皆知,秦王与周相素来不和,但即便是权势滔天的秦王,也不敢公然对这个看似普通的老头做什么出格之事。
周维安历经三朝,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就连皇上和太后也要敬他三分。
“周相,”李君强压怒火,“此事关系重大,本王也是为朝廷着想。”
周维安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而后点点头:“王爷忠心,老朽明白。不过……”他忽然转向叶展颜,“叶公公,司马兰当真在东厂?”
叶展颜笑容僵了一瞬,随即笑的更加灿烂:“周相明鉴,司马先生确实在东厂做客,但绝无王爷所说的那些事。这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我们可是老实人,绝对没对司马大人做任何过分的事情!”
“哦?”周维安似笑非笑,“那不如这样,将司马兰交由大理寺审讯,若真无罪,自当还他清白;若有罪……”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李君一眼,“想必殿下也不会包庇吧?”
李君闻言眉头紧皱起来。
他知道,这司马兰身上肯定不干净。
但在大理寺远比在东厂安全很多。
此时,叶展颜也是眼珠一转,而后迅速躬身回应道:“周相英明!小人这就命人准备,明日一早便将司马先生送往大理寺。”
李君脸色阴沉如水:“周相!此事……”
“殿下,”周维安缓缓道,“老朽记得,明日皇上要在御书房召见您商议北境军务吧?若今晚闹出什么乱子,恐怕不好交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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