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在铁矿的棱角上凝结成珠,被第一缕阳光照得像碎钻。矿区的空地上,三辆马车正被依次装满——最前面的车厢堆着打包好的矿石样本,用麻布仔细裹着,边角处露出的赤红色矿石在光线下泛着金属光泽;中间的车厢码着新铸的铁器,有农具也有少量武器,刃口闪着冷光;最后一辆车最特殊,底层是给墨尔本商会的契约文书,上层却藏着二十支刚组装好的燧发枪,枪管被黑布裹得严实。
“清点好了?”天宇踩着车辕跳上最后一辆马车,拍了拍车夫老周的肩膀。老周正用麻绳将一个铁皮箱捆在车厢角落,箱身贴着封条,上面画着个简单的齿轮图案——那是兵工厂的新标记。
“放心,天宇哥。”老周扯了扯缰绳,马打响鼻的声音惊飞了枝头的麻雀,“矿石三十箱,铁器十二捆,还有您要的那批精密零件,都在铁皮箱里。墨尔本那边的回信说,这次会多给咱们留两箱无烟火药,就等咱们的矿石抵港。”
天宇点头,目光扫过站在车旁的众人。负责兵工厂的老王捧着本厚厚的账簿,指尖在“日产铁砂三百斤、燧发枪五支”的记录上画了个勾;管防御的赵虎正指挥伙计们将削尖的木桩往栅栏外埋,木桩顶端的倒刺在阳光下像一排獠牙;连平时负责做饭的张婶都挎着个竹篮走过来,往老周手里塞了包腌菜:“路上就着干粮吃,比啃硬饼子强。”
“张婶有心了。”天宇接过竹篮递过去,又叮嘱老周,“过了黑风口记得换马,那里的碎石路伤马蹄。还有,墨尔本的商人要是问起咱们的产能,就说兵工厂刚起步,每月只能出十支枪——别露了底。”
“明白!”老周扬鞭轻抽马臀,第一辆马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新铺的碎石路,发出“嘎吱”的轻响。这是运输队第三次前往墨尔本,与前两次不同,这次的马车旁多了四个骑马的护卫,腰间都别着短铳,那是兵工厂刚造出的第一批便携武器。
看着马车消失在山道拐角,天宇转身走向矿区深处。刚走没几步,就被一阵“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吸引——那是兵工厂的方向。
新落成的兵工厂就建在矿洞西侧的山坳里,用青石垒墙,屋顶铺着厚厚的茅草,远远望去像个敦实的堡垒。走近了才发现,院墙是双层的,外层是普通石块,内层竟藏着铁板,王铁匠说这叫“夹心墙”,就算有流弹打过来也能挡住。
“天宇哥!”一个光着膀子的年轻伙计举着把刚打好的猎枪跑过来,枪身还冒着热气,“您看这枪管,老王师傅说比上次的直多了!”
天宇接过枪,掂了掂重量,又对着阳光看了看枪管内壁——上次的枪总有些细微的凹陷,容易卡壳,这次却光滑得像镜面。“老王呢?”他问。
“在里头调试新模具!”伙计指着最里面的作坊。推开门,热浪混着铁腥味扑面而来,老王正蹲在火炉旁,手里拿着个黄铜模具,模具上刻着细密的纹路。“来了!”他抬头抹了把汗,脸上的烟灰被划出两道白痕,“这是新做的膛线模具,按您说的,在枪管里刻上螺旋纹,子弹能转着飞,打得更准!”
天宇凑过去看,模具的齿牙锋利而均匀。“试了吗?”
“刚试了三支!”老王往墙角努努嘴,那里的靶子上,三发子弹都落在中心的红圈里,“比以前的散弹强多了,五十步外能打穿三层木板!”
作坊里堆满了半成品:墙角码着一排排枪管,有的刚从炉里取出来,通红的颜色渐渐变深;墙上挂着新做的工具,錾子、锉刀都闪着寒光;最显眼的是台新搭的风箱,比以前的大了一倍,一拉起来,炉火烧得“呼呼”作响,把老王的脸映得通红。“现在每天能出五支枪,二十个箭头,”老王拍着胸脯,“等那批无缝钢管运回来,我能再提产!”
离开兵工厂时,天宇特意绕到矿区的防御带转了转。赵虎果然是把好手,按他画的图纸,在矿区外围挖了三道壕沟:第一道最浅,里面埋着削尖的竹片,上面铺着伪装的树枝;第二道深些,沟底灌了水,水面上漂着些枯草,看着像片烂泥地;第三道最深,赵虎正让人往里面插削尖的铁条,“这叫‘三关’,就算敌人闯过第一道,第二道得湿身,第三道……”他嘿嘿一笑,“保管让他们有来无回。”
壕沟后面是新筑的栅栏,比原来的高了近一丈,木头都用桐油浸过,赵虎说能防蛀虫,还能防火。栅栏上每隔几步就有个了望口,里面能容下一个人半蹲着观察,口沿镶着铁皮,防止被流弹打坏。“昨晚试了试,”赵虎指着了望口,“从这里往外打枪,视野清楚得很,敌人想靠近,得先挨一轮枪子。”
走到矿区中心的空场,正撞见老秀才带着几个识字的矿工写牌子。“天宇你看,”老秀才举着块木牌,上面用墨写着“禁止私带火种”,旁边还画了个简单的火苗被划掉的图案,“给各路口都挂上,省得有人大意引发火灾。”另一块牌子上写着“夜间巡逻路线”,下面画着三条线,分别对应前半夜、后半夜和紧急集合的路线。
“做得好。”天宇点头,目光落在远处的矿洞口——那里新搭了个吊桥,平时收起,只在运矿石时放下,吊桥的绳索缠着铁链,赵虎说就算被砍断绳子,铁链还能撑一阵子。洞口两侧的山坡上,隐约能看见几个隐蔽的哨位,那是给了望手准备的,据说站在那里,能看清十里外的山道。
夕阳西下时,运输队的烟尘已经看不见了。天宇站在最高的了望哨上,望着矿区的轮廓:兵工厂的烟囱冒着烟,防御壕沟在暮色里像条深色的带子,巡逻的护卫举着火把走过栅栏,火光在了望口处明明灭灭。
“天宇哥,该吃晚饭了!”山下传来张婶的声音。
天宇应了一声,转身往下走。脚下的石阶是新铺的,每一步都很稳。他知道,运输队带走的不仅是矿石和铁器,还有矿区的底气;而留在原地的兵工厂和防御带,不是为了战争,而是为了让每个在这里劳作的人,都能睡个安稳觉。
夜色渐浓,兵工厂的灯还亮着,打铁声偶尔传来,和巡逻的脚步声、远处的虫鸣混在一起,成了矿区新的心跳。天宇摸了摸腰间的短铳,枪身冰凉,却让人踏实——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只能被动防御的矿工,而是握着工具也握着武器,守着家园也望着远方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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