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瑙河的黎明，薄雾如纱，缓缓流淌的河水映着天际初现的霞光，将布达与佩斯温柔地拥在怀中。河畔步道上，苏晚和叶憬然并肩漫步，脚步声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清晰。空气中带着河水湿润的气息和深秋的清冷。
苏晚裹紧了米白色的羊绒围巾，呼出的气息凝成淡淡的白雾。她看着河对岸城堡山的轮廓在晨曦中逐渐清晰，心中一片前所未有的宁静与踏实。论文顺利进入评审，学徒计划步入正轨，合作社焕发出新的生机，而那个曾如阴影般笼罩一切的沃伊切赫，似乎真的已成为过去式。
叶憬然走在她身侧，大衣领子竖起，遮挡了些许寒意。他的目光掠过平静的河面，掠过远处渐渐亮起的灯火，最终落在苏晚被晨光映照的侧脸上。她眼底有着淡淡的青影，那是连日忙碌的痕迹，但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安然与满足。
“Arthur早上传来消息，”他开口，声音打破了清晨的静谧，却不显突兀，“‘鼹鼠二号’昨晚试图向外传递一份经过篡改的供应链数据，被‘镜面’系统拦截并替换了。对方没有起疑。”
苏晚脚步未停，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她对这些商业暗战的具体细节并不十分关心，但她知道，他正在为她，也为他们，清扫着最后可能存在的隐患。
“他会怎么样？”她问，指的是“鼹鼠二号”。
“法律会给他应有的审判。”叶憬然的回答不带任何情绪，“更重要的是，通过他这条线，我们基本摸清了沃伊切赫残存资金网络的最后几个节点。清理干净，他就彻底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他的话语平淡，却透着绝对的掌控力。苏晚知道，这意味着，那个名字所带来的威胁，即将被连根拔起。
两人走到链子桥附近，停了下来，倚着栏杆望向远方。朝阳终于挣脱了地平线的束缚，将万道金光洒向河面，整条多瑙河瞬间被点燃，流淌着熔金般的色彩。城堡、议会大厦、还有对岸鳞次栉比的古老建筑，都在这一刻披上了辉煌的外衣。
“真美。”苏晚轻声感叹，眼眸被霞光映亮。
叶憬然没有看风景，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晨光为她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几缕发丝被河风拂动，贴在颊边。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帮她将那几缕发丝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微凉的耳廓。
苏晚微微一颤，却没有躲闪，反而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神深邃，里面翻涌着她看不太分明，却能清晰感受到的复杂情绪——有关切，有欣赏，有疲惫后的放松，还有一种……近乎承诺的沉重。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问，声音在恢弘的晨光中也显得柔和了几分。
“先把论文的后续工作做完，然后全力推进和合作社的第一个联名系列。”苏晚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平静而坚定，“‘新芽’在这里扎下了根，我要看着它长出更多的枝叶。”
她顿了顿，补充道：“可能还需要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
叶憬然点了点头，似乎早已料到她的决定。“好。”他只有一个字，却包含了全然的支持。
他没有说“我陪你”，也没有要求她尽快回国。他尊重她的节奏，她的战场，她的成长。这种沉默的尊重，比任何华丽的承诺都更让苏晚感到心安。
“你呢？”她反问。
“上海还有些收尾工作需要亲自处理。”他看向河面，金光在他眼底跳跃，“不过，距离不是问题。”
苏晚笑了，笑容在晨光中舒展，如同缓缓绽放的花。她明白他的意思。物理的距离从未真正隔开过他们，未来也不会。
朝阳越升越高，驱散了河面的薄雾，也驱散了所有残留的阴霾。多瑙河奔腾不息，承载着古老的历史，也映照着新生的希望。
两人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并肩而立，看着这座他们共同经历过风雨的城市，在璀璨的晨光中彻底苏醒。
光芒万丈，前路可期。
而他们，一个扎根于此静待花开，一个纵横捭阖为她守疆拓土。
两条不同的轨迹，却在多瑙河瑰丽的晨光里，交汇成彼此生命中最为坚实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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