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果然藏在这里
易州郊外的废弃驿站爬满枯草，风一吹，草屑卷着尘土扑在马车上，发出 “沙沙” 的响。赵正勒住马，鼻尖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 萨琳娜提过的游骑埋伏，果然藏在这里。
“大人，驿站里有动静，影卫探到至少十五人，都握着弯刀，是史思明的残兵。” 慕容芷从马侧翻身而下，黑衣融进阴影里，指尖已扣住迷药针，“他们想堵我们的退路，应该是史思明留在易州的最后一批人。”
李猛立刻握紧腰间长刀，左臂的绷带虽还缠着，却依旧往前踏了两步：“大人，我带五个亲卫从正面冲，您和老梅先生往后退，慕容姑娘从侧面绕，咱们三面夹击，速战速决！”
老梅坐在马背上，手里攥着高力士的半块玉佩，却没丝毫慌乱，反而提醒道：“驿站后墙有个破洞，残兵说不定留了退路，得让人守住。”
赵正点头，对身后两名影卫道：“你们去堵后墙，别让一个人跑了。剩下的人跟我来，速战速决，别耽误回范阳的时辰。”
话音刚落，驿站的破门 “吱呀” 一声被踹开，十五名残兵举着弯刀冲出来，为首的汉子脸上带着刀疤，正是之前从黑石镇逃掉的小头领：“赵正！拿命来！史大人说了，只要杀了你，范阳就是我们的！”
李猛率先迎上去，长刀横扫，直劈刀疤脸的肩膀。刀疤脸慌忙格挡，却被李猛的力道震得手臂发麻，刚要后退，慕容芷的迷药针已射进他颈侧，汉子闷哼一声，直挺挺倒在地上。
残兵们见头领被擒，顿时乱了阵脚。赵正策马冲进去，佩刀划开一名残兵的刀路，顺势将人掀下马；影卫们则借着驿站的立柱掩护，短刃精准刺向残兵后腰。不过半柱香时间，十五名残兵要么被擒，要么被制服，没一个能逃往后墙。
“大人，这刀疤脸嘴里有东西！” 一名亲卫从俘虏口中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张漕渠密道图，画着范阳望河亭的位置，旁边用墨写着 “烧亭夺手记”—— 史思明竟也知道高力士的手记藏在望河亭，想趁他们回范阳前毁掉线索！
赵正捏紧密道图，指节发白：“老梅先生，望河亭现在安全吗？”
老梅皱着眉摇头：“望河亭在漕渠边，离范阳城只有十里，史思明的人说不定已经往那边去了。咱们得加快速度，别让他们毁了手记！”
众人不敢耽搁，草草清理完战场，便策马往范阳赶。老梅一路上都在念叨望河亭的细节：“那亭子是高公监造漕渠时建的，亭柱里藏着手记，用桐油泡过的布包着，防水也防蛀。只是亭子年久失修，去年漕工还说要修缮，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赵正摸出怀中的小账本，借着颠簸的月光写下 “未时二刻，易州驿站遇伏，擒残兵十五，获望河亭密道图，史思明欲夺手记”，笔尖顿了顿，又添上 “江月该在渠边等急了”，才把账本塞回怀里 —— 他仿佛能看到孩子站在漕渠边，手里举着那面写着 “正” 字的小旗，踮着脚往官道方向望。
夕阳西斜时，远处终于出现范阳漕渠的轮廓。漕工们正在渠边搭彩棚，红色的绸带在风中飘着，隐约能听到 “通船仪式” 的吆喝声。赵正心中一紧，催马加快速度，刚拐过弯，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扑过来 —— 是赵江月！
“爹爹！你回来了！” 赵江月穿着青布袄，手里还拿着支炭笔，显然是刚在渠边画画，“我跟漕工爷爷等了你好久，柳姨姨说你今日会到，果然！”
赵正翻身下马，一把将孩子抱起来，就闻到他身上的墨香和漕渠的水汽：“江月乖，爹爹回来了。你画的漕渠图呢？给爹爹看看。”
“在柳姨姨那里！” 赵江月搂着他的脖子，指了指不远处的彩棚，柳萱正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卷画纸，看到他们，立刻笑着走过来，“回来就好，漕工们说明日就能举行通船仪式，就等你回来主持。”
她递过画纸，上面是赵江月画的通船仪式：漕船上插着写着 “正” 字的旗，渠边挤满了百姓，柳萱和常嬷嬷站在最前面，赵正牵着江月的手，正要放船。画的角落还写着 “爹爹回家，漕渠通船”，字迹比之前工整了不少。
“史思明那边怎么样？” 赵正接过画，顺手塞进怀里，和之前的小账本放在一起。
柳萱的笑容淡了些，压低声音道：“他最近倒是老实，被亲卫看得紧，只是总问起望河亭的位置，我猜他是想打高力士手记的主意。老梅先生，您说的手记藏在亭柱里，具体是哪一根？”
老梅走上前，指着望河亭的方向：“最东边的那根亭柱，离地三尺有个暗格，手记就藏在里面。我这就带你们去取，免得夜长梦多。”
赵正点头，让李猛带着亲卫先把俘虏押回府衙，自己则牵着赵江月，和柳萱、老梅往望河亭走。漕渠边的漕工们看到他们，纷纷打招呼：“赵大人回来了！明日通船，您可得第一个放船！”
“一定！” 赵正笑着回应，脚下却没停 —— 望河亭离得不远，夕阳的光洒在亭顶的枯草上，泛着暖黄的光。走近了才发现，亭柱上果然有个暗格，只是暗格的盖子被人动过，边缘有新鲜的划痕。
“有人来过！” 老梅脸色一变，立刻打开暗格 —— 里面的桐油布包还在，却被人撕开了一角，手记的边角露在外面，幸好没被拿走。
赵正松了口气，小心地取出布包，打开一看 —— 里面是一本泛黄的手记，封面上写着 “漕渠密录”，落款是 “高力士”。手记里不仅记着漕渠密道的全部路线，还有高力士对安史之乱的预判，甚至提到了当年被安禄山收买的漕渠守兵名单，这些都是查清旧案的关键证据。
“太好了！有了这本手记，就能还高公平反了！” 老梅激动得声音发颤，伸手抚摸着手记的封面，像是在和故人对话。
赵江月凑过来，踮着脚看手记上的字：“爹爹，这上面的字跟梅花令上的一样！是蓁蓁姨姨说的高公公写的吗？”
“是。” 赵正摸了摸孩子的头，“等爹爹查清这件事，就告诉你蓁蓁姨姨的故事。”
柳萱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一幕，笑着道：“天色不早了，咱们先回府衙，把手记收好。明日通船仪式，还有得忙呢。漕工们说，要让江月跟你一起放第一艘船，孩子盼了好久。”
赵江月立刻拍手：“好！我跟爹爹一起放船！我还准备了平安符，要挂在船头上！”
众人往府衙走时，暮色已经降临。
（第一百三十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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