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周仓、胡车儿，火攻准备！”
令旗翻飞，埋伏于山林间的两千刘军士兵瞬间绷紧心弦。
不多时，刘备亲率的主力万人疾穿博望坡，四万余荆州兵紧随其后，你推我挤涌入坡道。坡窄兵众，前锋已近出口，尾部尚有万余兵马堵塞在南端。
时机紧迫，不容迟疑。
秦牧眼中寒光骤现，挥袖厉声道：“ ** ！”
赤色令旗自山岗扬起，蛰伏在左坡的胡车儿见状，瞳中血丝暴起，暴喝如雷：“放火！火箭火球都给老子烧起来！”
潜藏已久的弓手顷刻现身，火箭引燃，三十余只藤条扎制的巨型火球被推至坡顶，草絮填芯，火光骤起。
“闪开！”胡车儿卷袖露臂，双手扣住燃烧的巨球，筋肉贲张间竟将这五百斤重物凌空举起。随着一声狂吼，火球轰然滚落坡下。其余士卒合力将其余火球接连推下，烈焰如洪，倾泻而下。
烈焰裹挟着毁 ** 地的威能，朝着博望坡内的荆州军团汹涌袭来。
嗤嗤嗤——
无数燃烧的箭矢划破长空，犹如天火坠落，将荆州军阵笼罩在火雨之中。
与此同时，右翼山坡上周仓率领的千名伏兵同时引燃火线。
整条博望坡在刹那间亮如白昼。
狭窄的坡道上。
刘表正率领大军怒气冲冲地追赶刘备残部。
他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前方逃窜的敌军，丝毫未曾留意脚下地势与两侧环境的微妙变化。
\"主公，情况有异！\"
\"这地面为何铺满干枯蒿草？\"
\"空气中还飘散着火油气味！\"
\"此处地势险要，恐怕...\"
老将文聘率先察觉端倪，急忙出声示警。
刘表猛然惊醒，勒住缰绳放缓马速。
这位荆州之主毕竟久经沙场，在文聘提醒下立即环顾四周。
当怒火渐渐平息，他越观察越觉得毛骨悚然。
\"莫非刘备故意引我入彀？\"
\"若真如此...\"
\"这博望坡简直就是...\"
这个可怕的念头刚闪过脑海，刘表突然暴喝：
\"全军听令！立刻撤出...\"
话音未落。
漫天火矢与两侧山坡滚落的烈焰巨球已呼啸而至。
熊熊火光中。
映照出刘表那张扭曲变形的惊恐面容。
火光明暗间，副将嘶哑的呼喊穿透烟雾：\"主公！那刘备设了圈套！\"
\"先前撤退全是假象，就为引我军入这博望坡火海！\"
刘表猛地勒住缰绳，寒意沿着脊背攀升。此刻他终于看透——为何区区万余兵马就敢列阵相迎，为何张飞要在阵前恶语相向。这一切都是精心设计的激将法。
怒火果然蒙蔽了他的判断。四万大军本该稳扎稳打，却被愤怒驱使着疯狂追击。先锋斥候来不及探查地形，整支军队就这样闯进了死亡陷阱。地上那些看似散乱的柴草，分明是早就布置好的火引。
\"连环毒计...莫非又是秦牧谋划？\"刘表声音发颤，瞳孔里映出越来越近的火光。
破空声骤然响起。
无数火箭撕开暮色，惨叫声瞬间席卷军阵。士卒们如同麦秆般成片倒下，火苗在铠甲缝隙里疯狂窜动。紧接着，燃烧的滚木从坡顶轰然碾下，长蛇般的行军队伍被硬生生截成数段。涂满火油的干草立即爆燃，火舌顺着山势急速蔓延，转眼将整个博望坡变成烈焰地狱。
\"主公快走！\"蔡瑁顶着满脸焦痕冲来，铠甲还冒着青烟，\"我们中计了！必须撤回新野！\"
刘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四万精锐正在火海中挣扎哀嚎，可滔天的不甘此刻竟无处发泄。
刘备尚未交战便仓皇撤退？
还是损兵折将，惨败而逃？
若就此败走，消息传回襄阳，他的颜面何存？
正犹豫间——
十余支火箭呼啸袭来！
“保护主公！”
文聘大喝一声，挥刀挡在刘表身前。
蔡瑁等人慌忙举兵器格挡。
火箭尽数被击落。
唯有一支穿过文聘刀光，直逼刘表面门！
刘表仓促后仰闪避——
火箭擦脸而过，险之又险！
虽未命中，火焰却引燃了他的胡须！
刘表顾不得庆幸，急忙拍打下巴，好不容易才扑灭火焰。
再一摸，胡须已烧焦大半，只剩稀稀拉拉几缕。
堂堂汉室宗亲，竟沦落至此？
惊悸之余，刘表心中悲愤难抑。
“主公，速速撤退！”
“再迟疑，恐性命不保！”
“四万大军，眼看就要全军覆没！”
文聘苦苦劝说。
刘表猛然一颤，霎时清醒过来。
悲愤瞬间化作恐惧。
“撤！全军撤退！”
他颤抖着下令，调转马头便逃。
荆州军心崩溃，如蚁群溃散，争相南逃。
而此时——
战斗才刚刚打响。
山坡上。
秦艾等人望着博望冲天的火光，个个目瞪口呆。
“不损一兵一卒，仅凭一把火就击溃四万敌军？”
“火攻之威，竟恐怖如斯？”
秦艾结结巴巴惊叹，转头难以置信地望向秦牧。
秦牧却一脸淡然。
四万兵马而已，不足为虑。
昔日曹操率数十万之众，遇火攻之计，顷刻间灰飞烟灭，不堪收拾。
“水火乃天威，所有战法之中，火攻水攻，最为破坏。”
“若能善用此力，莫说区区几万之众，纵使百万大军，亦能瞬息覆没。”
秦牧见机指点，又为秦艾传授一课。
秦艾似有所悟，连忙取出一片竹简，刻下“天威之力”四字。
“火候已到，收兵！”
秦牧拂袖传令。
第二面令旗，即于山巅竖起。
周仓、胡车儿得令，各率埋伏之兵铺天而下，杀向溃散之敌。
博望坡北。
刘备按剑驻马，遥望博望坡方向。
那漫天烈焰，火蛇蜿蜒之景，清晰可见。
列阵众将士，无不看得热血翻涌。
“报——”
斥候飞驰而至。
“禀主公！”
“军师施展火攻，焚毁博望坡。”
“坡中四万荆州军已然大乱，溃不成军！”
将士欢呼。
刘军闻此捷报，顿时士气大振。
“大哥！军师之计已成！”
“刘表之军，覆灭在即！”
张飞欣喜若狂，向刘备高声呼喊。
刘备望着冲天火光，抚须而叹：
“子璟谋略超绝，一人可当百万雄师，纵使张良在世，亦不过如此！”
正感慨间——
山坡上第二令旗已立。
刘备收起感慨，豪情顿起，拔剑一挥：
“全军出击，随我杀敌！”
号角声起。
一万刘军将士挟杀伐之势，向溃散之敌掩杀而去。
攻守之势，就此逆转。
四万荆州将士遭遇火攻重创，紧接着又遭刘备军三路夹击，战场上哀嚎遍野。
刘表在文聘、蔡瑁等人护卫下狼狈逃出博望坡。惊魂未定之际，忽见沙尘暴起。
\"张\"字大旗下，千余铁骑如疾风骤雨般杀到——正是张辽率领的精锐骑兵。
刘表面如土色，手中马鞭惊落在地。蔡瑁嘶声喊道：\"主公必须留下断后部队！\"刘表环顾左右，最终对文聘喝道：\"由你率军阻敌！\"
文聘心中悲凉，却仍抱拳领命：\"末将愿为主公死战！\"说罢率部迎向张辽铁骑。
望着文聘策马离去的背影，刘表眼底浮起一丝愧疚，心头泛起阵阵不忍。
平心而论，他怎会不知文聘的将才远胜蔡瑁？
若真能自己做主，他定要保全这位难得的大将。
可惜，他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蔡瑁既是他的妻弟，又是蔡氏家主，更是他坐稳荆州牧的关键。
即便蔡瑁庸碌无能，他也必须力保其周全。
\"仲业多加小心，老夫在新野等你凯旋！\"
为掩饰内心的歉疚，刘表故作关切地高声叮嘱。
蔡瑁早已按捺不住，不等刘表下令，便对左右使个眼色，簇拥着刘表继续向南仓皇奔逃。
文聘早已听不见那虚伪的嘱托。
他怀着满腔悲怆，提刀纵马，独自迎向汹涌而来的铁骑。
刹那间，血肉相撞。
战马嘶鸣间，鲜血染红了大地。
博望坡以南的原野上，升腾起一片殷红的血雾。
......
暮色降临时，厮杀终于停息。
刘备亲率大军追击二十余里，确认刘表残部远遁后，方才下令收兵。
凯旋之师就地安营，清点战果。
中军帐内，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此役共歼敌八千，俘获近万。\"
\"刘表折损过半兵马，丢弃辎重无数，已败逃新野。\"
张辽神情振奋地禀报战果。
刘备展露欣慰之色，当即下令将降卒尽数押回宛城整编。
\"军师这招火烧博望之计，顷刻间便令刘表元气大伤。\"
\"纵使兵仙韩信复生，用兵之妙也不过如此！\"
刘备转向秦牧，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主公过誉了，在下不过略施小计。此战全赖主公用兵如神，将士用命。\"
深谙世故的秦牧，将功劳尽数归于刘备与众将领。
刘备闻言朗笑，旋即欣然问道：
\"大捷！刘表溃逃，咱们下一步该怎么打？\"
\"当然是乘胜出击，直接攻取新野！\"
秦牧毫不犹豫，抬手直指南边。
\"刘表新败，士气已散，定然不敢死守新野。\"
\"主公若趁势追击，他必定弃城而逃，咱们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拿下此城。\"
\"占了新野，南阳郡便再无敌手，刘表势力将被彻底逼退至汉水沿岸。\"
\"此后，咱们以新野为跳板，进取樊城，直逼汉水，最终攻占襄阳！\"
秦牧一番谋划，将夺取荆州的宏图展现在刘备与诸将眼前。
众将听罢，无不振奋。
刘备眼中亦闪过一丝炽热的光芒。
他此生从未如此思路清晰，仿佛前方的道路被灯火照亮，每一处都无比明朗。
这位神机妙算的年轻谋士，就像一艘引路船，始终驶在前头，带领他驶向兴复汉室的彼岸。
那原本遥不可及的梦想，如今似乎越来越近，轮廓渐显。
\"好！就按子璟之计行事。\"
\"全军休整片刻，即刻南下，直捣新野！\"
刘备不再犹豫。
既然与刘表已彻底撕破脸，不如一鼓作气，直至分出胜负。
\"主公，此役还俘虏了蔡中、蔡和以及刘表麾下大将文聘。\"
\"这三人该如何处置，请主公定夺。\"
张辽在一旁请示。
秦牧眼前微微一亮。
蔡中、蔡和可是蔡瑁的胞弟，虽才能 ** ，却在荆州刘表集团中地位不低。
至于文聘，更不用多说。
此人堪称荆州诸将中最具大将之风者。
史载他降曹后戍守江夏十余载，战功累累，死后更被追享曹操宗庙之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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